大迦叶将罗睺百花繁领到佛主面前时，便退下了。

    此刻，面前佛主金目低垂，面露慈悲，但那视线去似有形笼在两人身上。罗睺嘴角的那抹冷笑还在，此刻盯着佛主的眼神依旧桀骜，只是却将百花繁向后拢了拢。

    “昔日纣王魂归地府，本应该上天听封为天喜，后失去遗迹，天将追至青丘，无奈而返；又有射日后羿人间辞世后魂魄不知所踪；再来地府之中往生之魂无缘多增，据闻有无数死于天将手中妖魂也入轮回；今天嫦娥月老所去何处，不知阿修罗王知或不知？”

    佛主说的缓慢，言辞清淡，眉目间恍若带笑，但话中所带之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罗睺低下头去，再抬起头之时，面上已平和，淡然看向前方，却是笑问道：“佛主既已知晓，撇开众人，单与我夫妻二人说此事，却又有何意？”

    确然若是真要计量这些事情，不必将王母众人落下。

    佛主点头：“阿修罗王聪慧。只是，这夫妻一说，却是言之为尚早。世间凡人情份，皆是上世修来。善有善因，恶有恶果，分合聚散皆有缘法。而阿修罗王与百花神女的因缘，阿修罗王尝觉，是那善因，还是恶因？”

    罗睺不语，但那眸中却如一片黑海，似有暴风要来袭，抓住百花繁的手此时无意却用尽力，百花繁忍着也不说话，但心头却重重一突。

    与天界百年为战，双方死伤无数，阿修罗一众女子离族，放下父兄，子弟，这其间牵扯多少爱恨情仇，离别苦痛，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个善因？

    “没有善因便不得善果么？我的命数几时也由人来定了？”罗睺口中冷冷吐出几句话来，但那用力握着的手却不曾松懈下来。

    牵连之事，因是放在心尖上的，所以不敢，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如来亦是不说话，大掌抚开云层，下界显于眼前。却不是真正的下界，这是佛教至宝无悬镜，能看过去未来，知世间所有之事，洞察万物迷思。

    如来知晓天地之事，亦是因它之故。

    难得，今儿可以一视。

    镜中是一场恶战。天河一边的正是罗睺，另一头却是杨戬。

    天河怒涛卷出红霜，不知是哪一族，哪些人的鲜血染尽。战马嘶嚣，马蹄下零落的谁的妻儿，践踏的，谁的兄长，痛哭的，谁的子弟，死去的，谁的亲朋？

    血光染尽天幕，那红彤彤的色彩，谁都知道，不是霞光。

    如来悲默，却转头，看向百花繁：“百花神女有慧根，与我佛有缘，试问，这可是你可愿看到的？”

    罗睺惊恐的看向百花繁，与如来相对时的平稳不见，此刻只睁着她的嘴，怕她吐出什么来。

    百花繁心中亦酸痛无力。她虽说过，若日后他攻天界，她可以明白那并不能是谁对谁之过，但那画面此时鲜活的摆在面眼，又怎么能让人忍视？

    一将功成万古枯，自古来，说战事，又怎会没有死亡？

    只是，她心中亦有一丝疑惑。

    “既佛主知有此战，又怎会束手不管？”

    是的。阿修罗一界，若有弱点，便是如来佛的波若波罗蜜心经。若天界悲惨至此，人世更是不会好过，这么毁天灭的一战，佛界又怎会束手不管？

    如来目光悲怜：“百年之后，我再入涅槃，其间时日，若不得阿修罗王一诺，想我涅槃也不安心。毕竟，上次之事，亦是发生在此时间。”

    佛主涅槃，原来还有这个缘故。罗睺一直也未与她提过此事，是并不看重这其间干系，还是有意瞒着没说？

    百年之后，却还是他们的婚期之前。

    如此一来，罗睺之前所做之事，所收之人，或者因着旁人之意，顺手帮忙，又或者，是在为与天界一战，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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