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水灌入口中,齐悦胸腹鼓胀,疼得她抽搐起来,更糟糕的是,她在水中无法呼吸,死亡的阴影袭上心头。
不,她不想死!
她刚买的居室还未入住,她舍不得死啊!
或许是她对世间的留念让上天心生怜悯,一口新鲜空气灌入口中,她的心脏重现跳动起来。
只是胸口似乎压着什么重物,唇上覆着一温热之物,齐悦挣开无力,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
眼睫颤了颤,光线透入眼帘,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深邃的眼睛,瞳孔漆黑如夜,将所有的光都摄入其中,无一丝光可以逃逸出去。
齐悦怔住。
“抓流氓了,快来人啊!”
恰此时,一道尖利的喊声惊破四周的安静,那双眼睛的主人迅速起身,人群蜂拥而来,一阵推搡拉扯,混乱不休。
“哪来的野子,竟敢在我们茅坪大队耍流氓!”
“把流氓抓起来,送到公社关起来!”
带着方言口音的尖叫咒骂声,如数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唤,吵得刚刚自阎王那里捡来一条命的齐悦头疼欲裂,她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但是“耍流氓”三字尚能辨别,她张口努力为救命恩人辩解:“你们弄错了,他是在救”
齐悦低弱的辩解还未说完,一个妇人冲过来一把将她按入怀中,扯着嗓子哭嚎:“我苦命的女儿啊,娘一个错眼,你就落水又被人占了便宜,你让娘可如何活啊”
齐悦不知道这哭嚎的妇人如何活,但她快活不了,因为她被妇人按得鼻子陷入一团软肉里,无法呼吸,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却无济于事,两眼一翻,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昏死之前,齐悦脑海中闪过一个无厘头的念头——
跟溺死水中相比,死在妇人胸脯上,这死法可香艳不少。
“呜呜”
“人没死,你嚎什么丧!”
齐悦昏昏沉沉中,怒吼乍起,震得她大脑嗡鸣,她头疼地睁了睁眼。
“悦悦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齐悦微微一怔,悦悦这个名自从一年前外婆去世,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
扭过头,抬眸望向妇人,圆盘脸,额头略窄,眼角些许皱纹,一双眼通红一片,显然是刚刚哭得狠了。
但问题是,她不认识她啊。
她刚想问她是不是认错人了,目光就在妇人侧面盘扣的蓝布褂子上凝住了这种老式的褂子,她只在外婆那只老旧箱柜的底层见过。
齐悦疑惑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四周,灰土地面,泥砖砌成的墙壁,大半墙壁上贴着有些发黄的报纸,报纸上有伟人的画像,画像下一行“在社会主义大道上前进”的字样分外醒目,还有许多诸如“劳动最光荣”c“人民公社最幸福”的语录字样印在报纸上,看得齐悦目不暇接。
南墙窗户旁还挂着一个巴掌大的日历,很老旧的手撕日历,上面已经被撕掉了一些页数,最面上的一页印着“1976年4月1日”的字样,齐悦暗暗称奇,这屋子布置可真够有年代感的,连细节都做得如此完美,她之前玩耍过的青年公社与之相比就是粗糙的仿造品。
乍一眼,她还真以为自己穿越到那个热火朝天的年代。
“悦悦,你是怎么了?”
看见齐悦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眼神,余秀莲心底有些发慌,一边问道,一边摸她的额头查看她是否发烧。
妇人粗糙的手摸得齐悦一个激灵,忙偏头避开道:“我没事。”但见妇人执意伸手摸她额头,她只得寻个借口调开她,“我想喝水,您能给我倒杯水”
她话未说完,房门口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冲她怒骂:“喝什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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