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似有所感,偏头往了眼窗口。
“齐悦,你这次回来,短时间内不会再走了吧?”周琼走动她身边问道,他脱下头上的大岗帽,还是觉得热得不行,汗水从发红的脸上流下来。
齐悦从窗口收回视线,她嗯了一声:“是会住一阵。”
随后转了话题,“天气热,大家都进屋吧。”
“对啊,我还没看我姐夫呢!”黄雀嘴里含着糖,开心地蹦到门前,推开了大门,冲了进去。
周琼的脚步却顿住,唰地转头看向齐悦。
齐悦点头:“雷军受了点伤,要在卫生所里住几天,你要进去看他吗?”
听到她神色平和地询问他要不要进去看雷军,周琼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下,牙齿有些发僵,半响才吐出几个字:“看,看吧。”
话一出口,他就想转身跑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但他就是不敢去见他。
但却不能不见,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了的卫生所,又如何来的里屋,只在神智清醒的那一瞬,就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那是雷连长的眼睛!
腿肚子一软,他差点站不住,但在雷连长变得暗沉的眼神下,他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同手同脚走过去,在床前站定,低头道歉:“雷连长,我犯了错,任您打骂处罚。”
雷军早在听到他们进屋的动静,就用双手撑着床,勉力坐起来,望见眼前苍白着脸低头跟他道歉的周琼,声音很淡很轻:“你犯了什么错?”
周琼其实最怕的是雷连长不说话的时候,因为光他拿眼盯着你,就如同一座山压在身上,当年不管连队里的兵就没有一个能抗住他的眼神的。
他退役快两年了,却发现雷连长的眼神更恐怖了,若是他再不开口,自己只怕要跪下。
而今听到他的问题,周琼下意识地跟以往在部队中一样,绷直身体,抬头挺胸回道:“我不该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给您写信,让您对嫂子有了误解。”
其实,他听到黄雀说要看姐夫时,他就有了预料,但直到进了屋,看到齐悦体贴地给雷连长擦汗,心底最后一丝奢望崩碎成渣。
雷军听到他用“嫂子”称呼齐悦,嘴角勾了勾,又吐出三个字:“还有呢?”
那三个字如同三支利剑射过来,周琼脸上爆汗如雨,他不敢擦,也不敢对视雷连长的眼睛。
齐悦望了周琼一眼,开口打破僵持的气氛:“快到两点了,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周琼恍若醒神,但依然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也不敢再看齐悦一眼。
雷军望了齐悦一眼,目光又重回到周琼身上,视线不再那么锐利:“没听到你嫂子的话吗?她让你去上班,我这儿没什么好看的。”
周琼如释重负,连声向齐悦道了谢,又朝雷军道:“雷连长,我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不等他回应,就转身冲出了屋子。
黄三七从门帘处探出头,朝床上的雷军笑问:“你就是我姐夫吧?”说完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忙道,“我是黄三七,师姐的师妹,师姐喜欢叫我黄雀,姐夫也可以这么叫我。”
雷军冷硬的棱角在听到她喊他姐夫时就柔和下来,冲她点头:“我知道你,你师姐在信里提过你。”
黄三七一下子蹦过来,连声问道:“我师姐在信里说我什么了?她有没有说我坏话?或者说我笨?”
齐悦伸手一揉黄三七的发顶:“你最可爱,我在信里都是夸你的。”
黄三七眼睛亮了一下,重又转向雷军,想从他那得到肯定的回应。
雷军立刻点头:“对,你师姐信里都在夸你。”
“我就知道师姐最爱我了。”黄三七抱住齐悦的胳膊又蹭又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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