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个坎,吃三碗。一定要他们再吃。支书家的厢房一直空着,他想着张局长他们还会再来的,床铺桌椅板凳都原样摆着不动。晴天把垫的,盖的拿出来晒两个太阳,把潮气清除掉。三四天就安排几个女人全面打扫一次。
第二天上午,来了七八家人,争抢着要拉他们去家里。
支书说:“看来只吃一顿饭是出不了村的,还是住一两天吧。”
张敬民说:“要赶回去,晚上有个会呢。”
支书只好协调:“要不就这样,一家出一道菜,集中到七叔家,这次无论如何要给七叔一个机会。”
七叔因为是一个人,腿脚不太灵便,好几次来请,都被人家给拉下。他揪住支书,揉着老眼央求:再不给个机会,只怕这把老骨头坚持不住,人老回家去了都还没有请到张局长他们呢。
到了七叔家,支书问:“七叔,你说过的话,今天怎么办?”
七叔说:“我说过,你再不公平的话,我就去告你。”
支书说:“这是上半句,还有下半句呢。”
七叔说:“你照顾了我,我给你磕头。”
支书说:“我今天完成了任务哦。”
七叔铺开双手就往地上趴。支书赶忙抱住他:“你来真的呀。”
七叔说:“我是老党员,说话要算数。”又要往下趴。大家一起拦住说:“那样不行,老党员更不能那样做。”
七叔准备了四道菜,一钵红烧五花肉,筷子头一戳就穿透;一钵口袋豆腐,油炸的豆腐掏空了,里面塞满了瘦肉;一钵山蘑菇炖小鸡,汤汁洁白如玉;蛋清芡粉裹小鱼,纯粹菜籽油炸焦黄蹦脆。七叔一瓢就给贺国荣碗里整了三坨肉。贺国荣看着肉,哎哟,口水直淌。又给张敬民碗里盛,张敬民嘴巴张得大大的,被吓住了。支书爱人来了,端了一个大白花碗。说我就知道七叔就净整大肥肉,我给你们带了一碗素的。摆下来一看,是莲渣闹,又有草灰焐脆的干辣椒,在大家眼前捏碎了,盛小碟子里,加点盐面,冲一汤匙清水,大坨肉蘸了吃,真香!
中午三点,张敬民和贺国荣才告别支书和七叔他们,离开了沙子村,走到罗兰渡口,乘上了木船。船行要一个小时,河对岸就是果木林村,有一班农公车五点左右路过村口,抓紧时间赶得上,坐上去以后,半小时可以到达县城,晚七点半的会应该赶得上。
雨季还没到,河水不大不小,缓缓流动着,表面看河水比较平静,船老大却双脚打开,叉子一样立在船头,左边一嵩右边一嵩。船不是直行,而是顺水流斜行,从嵩杆的长度可以计算出水深,五公尺都有多,水底下该不会是泥沙,鹅卵石吧。河流就在船边哗哗响,谁也说不清楚水底下有什么,河水深奥诡异,船翻了,人掉下去,就没有活的,生命的那一刻,就像一滴水,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船老大常年在水上,与河水建立了很深的交情,河水在他脚下,十分温顺,船到了河中央,船老大啜起嘴巴,让呼哨声追逐水面上掠过的小鸟。直到船靠岸,两个人才大胆地伸长脖子出气,在水里洗一把汗津津的手臂。
下了船,沿着河岸的缓坡,走三十分钟,翻过那道名字叫蛇口的垭口,就看见果木林村了。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还比较充裕,贺国荣心里想,到了家,祝明霞说不定正做好晚饭呢。张敬民的心情却凝重起来,果木林村很差的村容村貌就在眼前逐一展现。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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