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只当做没看见。笑话,已经得罪狠了的人,再怎么捧着他,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何况是姜懋这种心眼极其狭隘的人。
至于朱高煦高阳郡王一直是斜抬四十五度,看着天空,好像天上有什么奇观一样,他个头又高,旁人只能看到他的鼻孔。
张辅实在有些担心,不是因为他这走路姿势撞到柱子,而是担心朱高煦的颈椎,抬太久了会不会劳损。
朱高煦身份不同,独自一人坐在搭起来的高台上,他有点不高兴,但是为了张辅和顾松筠面,他也只得坐了上去。
一坐上去他便目不斜视,弄得旁边那些想和他招呼的人都找不到机会。
德始禅师给张辅等五人也留出了好的位置,他们五个人坐自然热闹一些,尤其是葛燕来,他很会察颜观色,适时引导话题,将气氛弄得活跃又不轻浮。
张辅心道:“这是一个高情商的人,热脸贴冷屁股,要做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
黄金雷闲闲地与张辅攀谈,时而也与其他几个人说上几句,总之,也让所有的人都如沐春风。
正是谈得愉快的时候,只听一声磬响,紧接着鼓乐齐鸣,佛蛇大会正式开始了。
待乐声响过,张辅好奇地问道:“在下倒是有一事不明,这佛蛇大会,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黄金雷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轻声笑道:“传说释迦摩尼在树下修行的时候,连下七夜豪雨,旁观的众人纷纷请求释迦摩尼去屋内躲避,但释迦摩尼不为所动,依旧在雨中颂唱佛经。这时,一条巨蛇从他身后缓缓爬出,张开它的七个头,为佛陀遮蔽风雨。自此,蛇也就成了佛教中的护法者。”
张辅点了点头,笑道:“黄兄见识果然广阔,受教了。”
早听他们说这潭拓寺的佛蛇是一条黄金蛇,张辅开始还以为是一条黄金巨蟒,但仔细一看,竟是一条金环蛇。
这金环蛇是剧毒蛇,只是它性情非常懒惰,受到攻击之后才会咬人,这条蛇盘在一只金盘里,懒洋洋的,似乎睡着了。
这时德始禅师已经身着九条衣袈裟,头戴毗卢冠,盘腿坐在高台之上。在他的身后,有更高的台子,上边便放着那只金盘,不用说,金盘里盘的是那条佛蛇。
德始禅师宝相庄严,双手合什,嘴里在不住地念着经文。
张辅左看右看,没有在一众和尚堆里找到道衍和尚。
这时仪式开始。高台下两排身着海青的和尚在一名身着袈裟的和尚带领下,面对面站着,突然钟磬齐鸣,众僧同时开口吟唱。
“炉香乍热。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南无云来集菩萨摩诃萨”
刹那间,高亢又雄浑的持咒声淹没了一切,众人眼里只能看见穿着大红袈裟,头戴毗卢冠c手持女生环锡杖的德始禅师。
不知何故,张辅突然瞧见顾松筠眼眸一闭,眼泪涔涔而下。
张辅心中大奇,持咒颂经而已,她哭个什么劲?
可是,他偷眼一看旁边,好多人都在不断地擦眼睛,还有些人全身都在哆嗦着,像打摆子一样不由自主。
一看坐在斜对面的朱高煦,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泪光都没有。
他翻了个白眼,似乎还在嘲笑张辅少见多怪。
而黄金雷,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德始禅师,袁仙人学的是道术,但他也在闭目聆听,只有葛燕来和张辅一样东张西望。
炉香赞唱过之后,便开始颂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这经念的时间很长,但现场气氛十分神圣肃穆,张辅偷眼去看朱高煦,只见他宝相俨然,双手结印,似乎听得很认真。
张辅心中暗笑,朱高煦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候都不敢乱说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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