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鱼也很少。那时是集体时代,是不准个人随便干什么的,也包括养鱼。而天然的,早就被大家捞光了。
云鹏病了。他发了高烧,还厌食,不管吃下什么都吐。郭支书急坏了,请来了屯里的姓刘的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看不出来他得了什么病。是不是医生太年轻了没经验?郭支书打算送他去县里。
这时,郭支书的老伴说:“我看是把孩子憋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整日的圈在家里,像蹲笆篱子,好人也圈坏了。”
郭支书觉得对,就不再限制他,让儿子郭长海带他去参加他们年青人的活动。
原来,屯里是有一帮年轻人的,多大年纪的都有。郭长海是大的。他也是应届的高中生,正复习着要参加高考就搞起了运动。有两个没念到高中就不念了的。他们都姓刘,是叔伯兄弟。剩下的都比他小。有的高二,有的高一,还有初中的。
还有几个女孩子,尹红梅也是里面的。他们成立了个组织,叫红色护卫团,亦即护卫党中央之意。加入该团没别的条件,不管入没入党入没入团,只要是贫下中农即可。云鹏先是被允许观看,如果想加入的话,提个口头申请就可以。他们的活动主要是参加队里的劳动。
九月份时,正是庄稼收获时节,他们就在队部集合,排成一队,唱着歌扛着镰刀下地。那时的歌大多都不很长,又都是主席语录歌,还有京剧样板戏唱段。语录歌可以踩着点唱。他也会唱。
“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样板戏就有些难度,唱得往往不齐,就有一个唱得好的来领头。
红梅唱得最好的是《红灯记》里李铁梅的唱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但他比亲眷还要亲……。”
红梅的声音圆润清亮,堪比云鹏在北京和妈妈去大戏院里听的。因为有了那次做泥鳅的经历,他们就更熟悉了。
“你是哪里来的?”
走着走着,尹红梅就撵上了走在前面的云鹏。
“我,我……。”
云鹏支支吾吾的。来到屯里,舅舅就叮嘱他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有事。舅舅说了不让说真身份,却没告诉该如何回答人们的盘问,而云鹏又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就回答不出来了。
尹红梅格格笑起来。她笑得很响,声音很好听。
“你别害怕。我又不是工作队的,也不是查户口的。”
他们并排走到了一起。
“你不是本地人吧?”
他不能不承认。他不想承认他的口音也不能帮他掩饰。
“我的老家在南边。”
尹红梅格格笑起来。
“真的?”
“不信你就上我家看户口去。”
晚上没事时,云鹏真的到她家去了。但不是看户口,只是想说说话。
她要去取户口本,被他止住了。
“那么你说,我们可以说什么?”
尹红梅歪着头,看着他问。
云鹏站在地中央,打量她的家。她家都是女孩,所以布置得比舅舅家温馨。这是一担挑的三间拉和辨草房。爸妈住一间,她和两个姐姐住一间。姐姐们出嫁了,就只剩下了她自己。南北的大炕。两盘炕上都铺着花格子的地板革。一盘炕上堆着几袋苞米和黄豆,还有园子里摘的豆角和柿子,另一盘炕上炕梢叠着一套整整齐齐的被褥。炕头是被柴火烧成的焦糊色。
看见云鹏打量炕头,尹红梅不好意思地说道:“光睡觉了,把炕都烧糊了。”
云鹏哼哼的应答着。其实他的目光没在炕上,他的目光落在了炕头暖墙上的一块木板上。暖墙是东北人取暖的最主要方式。将住房和厨房的墙壁用红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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