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一被点开, 就散下一地金粉, 只留下几个捕捉的画面。

    仙鹤通过味道跟踪人, 并不一定能捕捉到。

    但也不知道算是红雨的幸还是不幸。她放出去十只仙鹤，捕捉到了八个片段, 每一个里都有九渊。

    只是画面里的东西却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那是被九渊抱起的碧霞。

    月色如水映照在他的也映照在她的衣衫上。两个人皆穿了白色，就好像穿了一件连体的衣衫一样, 不分你我。

    此刻，九渊的没眼力有着焦躁和怒色，对面像是有十分强劲的对手站着。

    只听到碧霞怯生生喊了一声，九渊就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前面飞过来的剑。红雨看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他唇一抿, 越发将碧霞搂进自己的怀里, 像是要将对方的血肉都揉进自己身子里一样, 霸道的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红雨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个画面，后面几个也几乎是这样的。不是九渊牵着她的手, 就是整个将她抱着。

    她不大知道为什么师妹会在亲王府里，更加不大明白两个人怎么会遇上。

    只是，从前她看戏折子里说过，要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必定是能为她挡箭，替她去死的。

    红雨怔怔的看着男人暴戾的侧脸, 她从来没有在九渊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九渊, 他是佛主，虽然他的时常严肃，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生气的一面。

    他么, 素来无欲无求，所以也应当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想，他定然是爱惨了，才能到这个样子吧。

    从她出生到如今，有走过最荒芜的魔界，最可怖的地狱，一个人也走，两个人也走。但不论如何，心都没有归处。她也早就尝遍了孤独是滋味是怎么样的，

    但有生之年，她没有想到过，真正的孤独寂寞竟然是这样的。对任何事情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只想静静的呆着。

    那些飞翔的纸鹤一只一只全部变成了粉末的碎金散落在地面上。

    红雨抱着自己的膝盖，很久很久。

    房中很安静，人也很虚弱，很想要再好好的休息休息，可身上一阵阵的疼却让她无法安歇。

    那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孤寂，却没有一次如今天这一次一样，竟然难过的想哭，想找阿娘说话。但身子难受，没有办法折腾。每回入梦之际，脑子里出现的片段始终就是九渊抱着碧霞离开的背影。偶有几段片段也是从前在九重天上，自己同九渊热脸贴冷屁股的画面。

    还想想起些什么的时候，脑子一阵一阵的疼，片刻都不得安歇。

    半月之后，红雨终于能下地走走，也能抱着孩子四处看看风景。

    九渊没有再回来过，红雨也没有开口再询问过临路。

    临路心里着急着，却也感知到自家大人并无半点性命之忧。不知道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去了哪里，唯今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红雨。

    日子一天天的过，红雨的心情也越发沉重，她想过，等九渊回来之后，定要好好发生一大通脾气，或者是毁了他近些年来收集经书，好叫他心疼心疼，尝尝同她一样的滋味。

    可她想的殚精竭虑，从来没有想到过最后传来的消息是冯铭礼死了。

    寒冬已经来临，大雪飘飞。

    红雨将孩子交给奶娘之后，匆匆跑去御史府。

    一口覆盖了积雪的棺木里，冯铭礼就这样久久的躺在了里面。

    凡人的生命短暂又脆弱，可红雨早就算过冯铭礼的命格，顺顺利利活到七十五岁，去世都是没有任何疼痛的。

    这是冯铭礼在世的第三十个年头，距离他去地府报道还差四十年，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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