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想起长兴王走前来拜别信原王妃,更说了邀她同行的话。她懂长兴王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懂。长兴王一生谨小慎微,那番话恐怕是他为数不多的出格和勇敢。
她尤记得长兴王竟握住了她的手,呼吸也一下子乱了:“若,若你愿意,孤现在就进去,求王妃成全”
可是她呢?她挣开了长兴王的手,不顾他的错愕,只低声道:“殿下不可,殿下请回罢,祝您一路顺风,今后万事胜意。”
她是走不了的,从小儿跟着小姐的时候,她就知道要跟一辈子。后来小姐入了宫,做了王妃。再到后来,穆宗皇帝立了信原王为太子,王妃又成了太子妃。待到穆宗皇帝驾崩,太子殿下继位,太子妃又成了皇后娘娘。
这一路,风也好雨也好,她一直陪着她。带入宫中的四个丫鬟,她是最小的那一个。汪后念着旧日的情谊,总是特别照顾她。到如今,也只剩了她孤伶伶的一个。而她也从那小丫鬟语柳,成了齐嬷嬷,明珠蒙尘,红颜老去,白头宫人。此生倏尔多少年!
“那看来叔王欠母后一个人情,倘若母后在世,她的话叔王必是会听的。”楚皇听齐嬷嬷说了半日,皱着眉头道,“可惜,母后早已不在了”
宁砚泠听他的声音渐次低下去,不由得轻轻握了握他垂下来的手,马上却又松开了。
“陛下可是要叫长兴王殿下办什么事么?”齐嬷嬷问道。
“是——”楚皇答得有些犹疑,“朕想问叔王借二百护卫修路,可是依着叔王的性子,怕是不大肯”他原想着当年立太子时,汪后或许从中斡旋,齐嬷嬷该知道些详情,若这其中有其他出力者,得了长兴王的信任,或许可以一用。可他没想到此事乃是汪后一力促成,现在先皇和汪后均已作古,只怕这世间再没有人能说动长兴王了
“陛下若是拟得旨,老身可以去跑这一趟”齐嬷嬷看楚皇略带为难的样子,咬了咬牙道。
“嬷嬷,叔王是这么个性子,只怕你要白跑一趟。”楚皇以为齐嬷嬷要以汪后旧仆的身份去,求长兴王买这个面子。若是有几分可能,他倒也愿意一试,只是想着齐嬷嬷这么大年纪了,竟还要为了自己去东奔西走,心下极为不忍。
这么一对比,太后竟像是有心与自己作对为难。楚皇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太后难道不是么?她做的事哪一件是叫自己好过?可怜齐嬷嬷这么大年纪了,还知道心疼自己。两厢比较之下,太后竟是可恶得过分了。也罢,楚皇心中,也未曾将她当生母待过。
他可以给她太后的尊荣,却无法给她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不过料想李太后也是不在意的,毕竟她的好儿子是广林王,乖女儿是凌宜公主。楚皇每每念及于此,心中总有些闷塞。齐嬷嬷只当他是为了长兴王的事情发愁,便道:“陛下不必忧心,老身此去,定能说动长兴王殿下借兵。”
齐嬷嬷说得斩钉截铁,这些年她只与长兴王见过寥寥数面。然而每次见面,长兴王都问她可否愿意同他走。汪后薨逝,长兴王回来奔丧,依旧这么问她。
可是她心里记着汪后病重时的嘱托:“我去了以后,贵妃必然要回来带走棠儿。那是她的儿子,陛下也阻拦不得可是她们母子生分多年,我怕我怕棠儿受委屈。语柳,语柳!”汪后气喘起来,只抓着她的手,道:“我们虽是主仆一场,可是我心里从来只当你是妹妹!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永远跟着棠儿,看顾他,安慰他,不要让他委屈了你答应我,求你答应我!”
“好,好!娘娘,我答应你!”泪水模糊了视线,“娘娘好好歇歇罢,再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会陪着殿下,永远陪着殿下”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楚皇高大挺拔,又已大婚归政,俨然是真正的天下之主,谁也动不得了。早就不是当年汪后抱在怀里的小奶团子了,小嘴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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