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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玦默然良久,将一方帕递向伏音,道:“如此,确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向陛下奏请,还姑娘本来身份。”
“别别!”伏音忙拭干眼角之泪,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又忽觉不妥,松开手讪讪开口,“话已出口,侯爷怎可收回?灵心既已被陛下许给侯爷,就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了,您要是这时候再把我送回去,只怕我也不想活了,灵心自知不能成为侯爷夫人,只求侯爷能收留我,让我做个小丫鬟,侍奉在您左右……”
这一席话说得着实感人,伏音头一次觉得自己可在戏院谋个职位,养活自己不在话下,奈何她感动了旁人,感动了自己,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容玦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那一刹,她只觉得头顶发麻,如芒刺在背,骨鲠在喉,谁知他却道:
“可以。”声音淡漠,眼眸疏离,如雾如烟,仿佛先前所言尽是幻象。
她怔了怔,才注意到他早已把束起发撒下,白衣隽秀,当真对得起“侯爷”的称谓,又想到该回应句什么,才结结巴巴开口:“多、多谢侯爷。”
他摆手示意,她认得出,是叫她退下,她依言起身,却又听他淡淡开口:
“我从未见过连疤痕都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你是第一个。”
她呼吸一窒,巧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侯爷久居深宫,难免碰到的新鲜事太少。”
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叫灵心?”
“是。”
“他给你取的名字?”
他?伏音寻思一瞬,想得出他说的“他”是指的南暝澈。不错,这确是南暝澈帮她拟好的名字,说她既是灵果,以“灵”字打头再好不过。可容玦问起名字由来又有何意?无心询问,还是有心试探?
她干笑两声:“侯爷说笑了,灵心不过是个女婢,陛下怎会和我相识,又怎会给我取名字。”
“陛下?我几时提过陛下?”他摆出一副欠揍的纯良面孔,温言道,“我问的自然是令尊,怎会扯到南暝王的头上?”
她一时语噎,在心中腹诽不止:若说南暝澈是只张牙舞爪的大灰狼,他容子夜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老狐狸,好整以暇,挖好坑,等着她往里跳。
她跳进去过无数次了,从以前到现在,可是以后,她再也不愿踏入这无休无止的牢笼之中,面对着那些看似蜜糖却是钩吻的毒物。
回过神时,她不知身旁何时来了个年过五旬、头发花白的长者,正疑惑,又听容玦说:“安伯,给她安排个住处,以后她便要和我们同行了。”
“是,侯爷。”长者颔首,又转身对她说,“姑娘请随我来。”
临行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容玦,他却不再看她,负手站在竹下,出神望着旁侧泉水,神情淡漠,默然不语。
她跟着安伯绕过各个曲径,一路上,安伯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她絮叨个不停。
安伯说,侯爷这两年过得不易,在朝野朝下受尽权臣的编排;她心下冷笑,默问,这世间又有何人是真正活得痛快的?他既已投奔了裴渊,就该做好被人挤兑、轻视的觉悟,世上哪有得到东西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安伯说,侯爷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只盼着一人回来;她忽地想起那年那日,羽觞找到自己没头没脑说的那番话来,她说,她的小师弟对自己一往情深。她想,“一往情深”这个词是永远不会用在容玦身上的。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安伯又说,他认识侯爷多年,却一直没陪在他身边,细细追问才知,他原是池昼将军的旧部,本已隐居边境,见容玦重返幻璃都城,便赶来想陪在他身边。
她问:“您逢人就告诉这些往事吗?”
安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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