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搁下杯子,温和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犹如圆盘的憨厚面庞上,仍是笑问:“大人意下如何?”
陈金水正色道:“等此案终了,大公子再来接人。”
卿烛摇头,“明日,皇后在玉液池举办消暑会,指明了要她入宫,懿旨已经到了相府。她若不至,便是抗旨的罪。”
陈金水皱眉,“皇后怎么知道她?”
话刚说完,他便觉自己失言,忙又道:“别无他法?”
卿烛道:“大人或可入宫请圣旨?”
泾阳令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看着对面的温润公子,斟酌着用词:“大公子应该清楚,楼万宝的背后是谁。”
卿烛笑道:“陈大人刚正不阿,一定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陈金水将一双淡淡的粗眉挤成了一团,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那姑娘来自白楼,传出去,对相爷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大公子眉眼微垂,抬手将小小的紫砂杯握在掌间把玩,五指有意无意地抚过杯盖上的银色竹纹。
“大人是希望,皇后娘娘,亲自向您要人?”
他这么一说,陈金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一时间寻不到其他话来应对。闷了好半晌,才叫了差役将卿魅提来。
不多时,差役便领了人来。
卿魅满脸惺忪地入了凉亭,自斟了一杯茶润口后,才说:“该说的,小女已如实交代了,大人还有何疑问?”
话一说完,她才看到了旁边的温润公子,盯着瞧了好半晌,才不确定地开口问:“兄长?”
卿烛含笑打量着女子。
一身黑色男装,不施粉黛,举手投足也不像个女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与那人相似之处。
等他低眉看到女子掌中见了底的杯子,眉宇微微蹙起:“父亲一向不喜没规矩的,今后入了府,你这些性格就得改了。”
卿魅撇了撇嘴,一双黛眉往中间一拢,十分不满地道:“我是野惯了的,若嫌我丢脸,又何苦来寻我?”
卿烛却不再理会她,只起身同陈金水揖礼,辞了去。
卿魅兀自在凉亭坐了会儿,灌了两壶热茶后,方不甘不愿地跟了出去。
卿烛早已上车候着,听得外头脚步声传来,将帘子拉了起来,让了男装女子入车。
等人坐下后,他才问:“你去叁宝斋做什么?”
卿魅满不在意地道:“好奇,去看看。”
卿烛声色不动地道:“好奇心会害死人,泾阳不比洛阳,今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卿家,行事万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卿魅本是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听到这里,她睁开眼觑着对面的人,“我很累。”
卿烛淡淡地道:“再累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卿魅苦笑,抬起一只手撑在窗口,只用手肘将帘子掀了起来。
夏日午间雾色稀薄,夹道的银杏树上立着一粒粒晶莹的小水珠。
青石大道上行人稀疏,看到马车来,都会好奇地偏头看上几眼。
不远处幢幢飞檐,栋栋画梁,轩窗高起,楼台耸立。
那双明亮的眸子不眨一下,盯着飞逝的景致,想要从中抓住什么。
可,直到车夫一声长长的‘吁’,马车停了下来,她也仍旧什么都没找到。
卿府门前张红挂彩,小厮丫头堆了一堆,眼看马车来了,忙传了进去。
六月烈阳下,卿府大公子一手执青绸伞,一手牵着女子入了府。
左相卿烈年已过半百,头发花白,脸颊精瘦,颌下一小撮花白的山羊胡。
今儿穿了回文福字褐色对襟长衫,头戴纱帽,十分精神,端坐在正厅吃茶。
卿烛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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