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妈妈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惶恐感激又惊悚的样子让张尔蓁狐疑,董妈妈捏捏诺诺的想再说点什么,张尔蓁已经晃悠着从床榻上下来,指着皱巴巴的衣裳道:“董妈妈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裳,总不好穿成这样去见外祖母的。”
董妈妈唯唯诺诺应是,弯腰退出了内室。奶娘进来伺候张尔蓁,张尔蓁对着奶娘耳语一番,奶娘不放心道:“姑娘,你就别去了,要不就让奴婢陪着你去吧。”
张尔蓁不同意道:“你们谁都不准离开这个院子,等我走了就吩咐灵芝去传话吧。”
张尔蓁走出内室,对着门口守着的董妈妈道:“咱们这就去吧。”
董妈妈欢喜道:“谢谢表姑娘谢谢表姑娘。”
天空又开始飘飘洒洒的落雪花了,阴沉沉的样子,感觉这场雪要下许久。张尔蓁只带了云香去,奶娘看着张尔蓁单薄的身影离开,眼皮直跳,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踏着薄薄的积雪,一行人朝着芳暮院方向去。斋堂不在芳暮院里,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董妈妈领着张尔蓁绕过芳暮院,由一条小道走了一刻钟,才隐约看见几间小房子。董妈妈步子急促,张尔蓁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董妈妈走到一处房门口,隔着很远就闻到了檀香特有的香气,董妈妈上前敲敲门,里面传出赵氏沙哑无力的声音“进来罢”,董妈妈拉着云香退后一步,张尔蓁自己拾阶而上,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正对面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案几,上面只放着几卷经书,向左进去是两个如意纹方凳,旁边是一张灵芝纹紫檀方桌,再往里去,便能看见了一座小小的佛龛,上悬着秋香色乌金云绣纱帐,下面是一张香案,地上铺着一张圆的金边的蒲团,赵氏穿着青衣跪在蒲团上,背挺得笔直。香案正中摆着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鼎中正缓缓燃着香烟。房里没有燃火炉子,阴冷的很。
“把门关上罢。”赵氏幽幽道,张尔蓁没有动弹,董妈妈已经利索的关上了门,随着“啪”的一声,赵氏转过身,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张尔蓁有些惊讶,前几天请安时赵氏还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短短几天,怎么就苍白沧桑凄惨至此。
赵氏瞧着张尔蓁后怕的样子,笑得很和蔼,道:“蓁蓁来了啊,不要害怕,外祖母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可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啊。”赵氏回忆着往事,幽幽道:“可惜了,你只与你二姨母长得三分像罢了。嫣儿倒是和她姐姐长得像一些,可那性子实在不能和芷儿比。你那嫣小姨从小就是个皮猴子,可没少让我跟着操心。芷儿是个可心的孩子,知道我身子坏了生不出儿子了,还来宽我的心呐。蓁蓁,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去寻死呢……”
张尔蓁张张嘴想劝劝赵氏,可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便捏着裙摆没有说话。赵氏呵呵笑了出来,看着小小的一团孩子气的张尔蓁冷道:“看看你多幸福,听说还有个不错的未婚夫……你二姨母是个傻子啊,为了那么个男人哪里值得呢……你瞧瞧,外祖母怎么能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呢……可是你二姨母来找我说话了,说她想念你制的茶了,想吃你制的茶了……蓁蓁,你说该怎么办呢?”
“外祖母知道二姨母吃了白果茶中毒的事儿了?”张尔蓁反而冷静下来,悄悄往门口挪挪,想着若是不妙就要赶紧跑。
“你给我站住!”赵氏紧紧盯着张尔蓁:“你小小年纪就不怀好意,是不是想谋害了我的芷儿!你果然和你那亲娘一样歹毒,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要害死她?”
赵氏已经疯了,张尔蓁看着她死气沉沉的面上,眼睛里又带着滔天的怒火,觉得这时候和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忘了是谁让金芷娘去金府的?她忘了金芷娘是怎么死去的?不,显然她都知道都清楚都明白,可她需要发泄心里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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