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朦胧,华灯初上。
萧容孤寂的坐在榻上,等候桃子为她宽衣卸妆。
几个宫女一桶桶将滚烫的热水提进来,袅袅水雾在寒凉的夜晚如此显眼,映衬着微黄的灯光,就像谁当面吹洒一抔金沙。
萧容脑子里还在重复上演白天看见的情景,忽的从混沌中回神,就见宫女们按照常例在准备热水,便开口拦道:“不必了,今晚不用沐浴。”
桃子正在盯着宫女干活,听见萧容这么说,讶异地转过身,问:“娘娘,您刚才说,今晚不用沐浴?”
萧容疲惫地点点头:“嗯,叫她们撤了吧。”
“可是”桃子欲语还休,颊上莫名飞出些许红晕,像是想到近来时常出现的高大身影,又一次搂住容妃的情形。
萧容轻舒一口气,漫不经心去拆头上的钗环与步摇:“皇上今晚会留在安禧宫,不会过来了。”
“为”桃子刚说出一个字,又噤了声。她急忙将屋里忙活的宫女全赶出去,从里面将门关上,才切切的走过来,问道:“娘娘,顺昭仪虽然也有了身孕,但皇上明显更喜爱娘娘您啊,今天,奴婢刚差人去传了话,皇上马上就过来了,一点功夫也没耽搁,还温柔地安慰娘娘,怎会留在安禧宫呢?”
萧容垂睫轻笑,似是自嘲一般,淡淡道:“我有孕的事,还有谁知道?”
“嗯?”桃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蒙了,愣了下,才回答道:“经过上次的事,奴婢怕您被有心人惦记,所以没敢大肆张扬,也就过来诊脉的太医,娘娘您,奴婢,以及去给皇上传话的樰烟知晓此事。娘娘放心,樰烟那丫头不爱说话,人又老实,奴婢特意嘱咐过她了,肯定不会往外乱说。”
“也就是说,除了林太医和我们三个,只有皇上知道。”
“嗯。”桃子迷糊的点点头。
萧容垂下目光,心不在焉转着腕上萃青的玉镯。冰凉的玉镯每转动一下,光洁的表面便会重新倒映出一张略显冷淡的脸。浅黄的烛火似一颗星子飘在镯子上,刚好停在少女眼帘下方,像是一滴欲落而未落的泪。
悠悠语声轻缓而出,如寒山半夜而至的钟声,寒瑟中混着遥远的苍凉,一声声叩问到人的心底:“可你看见,皇上有传扬此事的迹象吗?”
“啊?”桃子不明白容妃为何有此疑问,可她在对方脸上,慢慢的,看不出一丝昔日明媚的笑颜。
“顺昭仪有孕,他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但我”萧容敛目苦笑,“所以啊,今晚他怎会不陪着宫里唯一报出喜讯的顺昭仪呢?”
“娘娘,皇上可能跟咱们想的一样,毕竟您平日颇得恩宠,若有孕的事被人知晓,定是要遭妒的,所以,这才想瞒着吧?”桃子轻轻蹲在萧容旁边,握住她的手,仰头望着萧容扯出一个笑来,“而且,奴婢问过太医了,只要过了前三个月,胎气稳定了,娘娘就不必这般心翼翼了。等到了那时,皇上给娘娘的赏赐肯定比顺昭仪多!”
“我不是惦记什么赏赐,而是不明”萧容忙咽回后面的话,岔开话题道,“桃子,你知道心永远悬着,是什么感觉吗?”
“”桃子愣了愣,摇头。
“就像有一把刀,时刻抵住你的喉咙,却告诉你,他不杀你。”萧容含眸遮住眼底的倦色,缓缓脱下腕上的玉镯,几不可察的笑容映着微晃的烛光,分外冷凉:“你到底是信那把刀,还是信他的话呢?”
此刻的桃子还无法体会萧容的担忧,她只知皇上看容妃的绵绵眼神不是假的,只知皇上对容妃百无禁忌的包容不是假的,但却不知这世上还会有一种东西,凌越在七情六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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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许久不曾空无人伴,萧容略微有些不习惯,她时而睁开眼睛,时而翻身,觉得身子疲懒倦怠,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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