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独孤伽罗精神略好,裹着厚厚的大氅倚在杨坚怀里,仰头看窗外漫天的雪花飞舞。杨坚将她抱紧一些,柔声道:“伽罗,这雪花虽然好看,可是你受不了这寒冷,还是少看会儿吧!”
独孤伽罗摇头,握住他的手低喘一会儿,才轻声道:“大郎,我怕是看不到明年的雪花了,你让我多瞧一会儿!”
“伽罗,不要胡说!”杨坚立刻打断她,将她的身子拥得更紧,落泪道,“伽罗,我们说过的,我们一同建了这盛世王朝,一同倾尽了一生的心血,总要一同去瞧一瞧的!可是这二十多年,我们却始终抽不出身来。朕答应你,等你身子好一些,朕就将朝政交给广儿,与你一起携手去共游天下!”
听着他的话,独孤伽罗悠然神往,轻声道:“是啊,共游天下!昨日,我又梦回了定州,如今,那里应该更美了吧?可惜!可惜我再也瞧不到了!”
“不!伽罗!”杨坚摇头,落泪道,“这天下,这江山,是我们的啊,我们都还不曾看过,你怎么就能说出这些话来?伽罗,没有了你,朕要这江山、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
泪水落在独孤伽罗的手上,由温暖变成寒凉,独孤伽罗心中微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叹道:“大郎,伽罗虽然几经坎坷,颠沛流离,可是这一生有你相伴,能与你共建盛世辉煌,已不虚此生。人谁无死,你只需记着,不管伽罗是生是死,都不会真的离你而去,我会化为星辰清风,与你相伴每日每夜,等你百年,我们又可相伴……”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声。
独孤伽罗的手慢慢垂下,杨坚的心顿时一空,不禁放声悲呼:“伽罗……”而独孤伽罗的双眸已慢慢阖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唤,再不能答应。
甘露殿外,闻讯赶来的杨广、萧樯等人听到这声悲呼,齐齐跪倒在雪地里,悲声痛哭:“母后……”
皇宫城楼上,悠长的钟声响起,宣示着一位震古烁今女子的陨落,举国皆悲。而在重才殿里,杨丽华惊慌坐起,听着钟声一次次敲响,终于忍不住号哭出声:“母后……母后……”她哭着冲出殿门,踉跄向甘露殿奔去。
这一刻,二十多年的恩怨纠缠早已烟消云散,她所能想起的,只有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教养和疼爱。
然而,晚了!一切都晚了!这二十年,她将自己深藏在那小小的殿室,不见母亲一面。此一刻,她纵想见,母亲却再也不能看她一眼!
公元602年,大隋皇后独孤伽罗薨,谥号“文献”。这位于开国有功,又协助隋帝杨坚开创盛世的女子陨落,令举国哀痛。
狂风怒卷,飞雪漫天,大兴城内外白茫茫,天地皆已连成一片。城门内外,雪白的灵幡被狂风卷起,呼啦啦的,如同厉鬼的悲号。而从皇宫而出的队伍也是一色的素白,漫漫长达十余里,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而在这漫天漫地的白色之中,一点金黄随着舞动的灵幡缓缓移动,穿城而过,走入城外漫天的风雪之中。
这一日,正是大隋皇后独孤伽罗的殡葬之期。隋帝杨坚力排众议,不顾世俗的眼光,坚持亲自为爱妻送葬。此时的龙辇已用白布包裹,只有辇顶的赤金顶珠暴露在风雪中,昭示着帝王的身份。
杨坚半躺在龙辇内,只觉整颗心空荡荡的,似乎失去了依托。风将辇前的素帘卷起,可见辇前硕大的棺木。
杨坚的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让他喘不上气来。他的爱妻,他的伽罗,如今,就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棺木里,他再也无法拥抱,再也不能听她一次次唤他:“大郎!大郎!”
心中的哀恸无边无际地蔓延,杨坚微颤的手指轻抚手中的绣卷祭文,喃喃念道:“鹣鲽双双,奈何永诀。空庐盈香,独息悲切。千杯醉梦,芳踪难觅。魂其有知,慰我苦寂。哀为至尊,天命难逆。夙夜悲叹,废寝与食。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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