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佳来说,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可谓不煎熬。
就好像把自己的那颗心吊在了悬崖边上,她之前还能暂且安抚住自己——告诉自己还有时间,告诉自己现下不是去逼问白纭的时候。
但精心编织的网到底只是一个梦网,回到了神笔族,过去的往事又一次变得鲜明和清晰,在所有事情如同潮水一样朝她涌过来的时候,她不得不又一次一次告诉自己:必须把所有事情一桩一件好好问清楚了。
——只是一问他,若是问的结果是好的,那么她该怎么道歉才好,那若是问的结果是坏的,那么她该怎么待他才好?
她难道真下得了手?
找寻那个答案的契机——是现在吗?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她已经把白纭带回来神笔族,此地隐蔽兼之四面环水,天气酷寒连水中都浮着碎冰,此地就像一个天然的囚笼,无论如何,白纭是肯定跑不了的。
她每次想和白纭聊,但每次却总下不了决心,总觉得拖一拖,再拖一拖才好。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想提,却到底还是会被提起。
那天,天还没亮,陆佳又摸着黑起床——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她也只是为了躲开白纭而已,但是她刚一推门,却发现白纭早就守在门外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她的门前,她若推门必然会碰到他的背。陆佳从开了一点点的门缝里看到白纭用那双素白的手撑着脑袋,头都一点一点,想必是困极了。
从侧影她只能看到他一截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就要颤动一下,在外头还未消退的月光中在地上透出一点点卷翘的影子。
他眼尾都透着红,红晕和青影晕染,又凭空给他带上了三分憔悴。
这个时候,陆佳突然意识到,在这段日子里,煎熬的不仅仅是她而已。
她没有推门,只是看着白纭的侧影好一会儿,看着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直到夕阳在树梢透出一点点光,这阵光是炙热的像火苗的,漫洒进室内,洒到了陆佳的眼底,也到底让陆佳心里多了好多勇气。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从自己所呆的火海地狱里清醒了那么一点点。
——她终于下了决定。
“阿纭。”她隔着门轻轻喊:“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她说了这句话,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一把生锈的钥匙,然后领着白纭,去了竹屋的门口。
“其实我最初是住在这里的。这处瓦屋是后来族人新盖的,所以东西不太多。”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口那把生锈的锁。
屋内满是蜘蛛网和灰尘,陆佳咳了一下,然后领白纭进去,她淡淡说:“你随意看。”
和竹屋外头的简单朴素完全不同,竹屋里面全摆着一些白纭无法理解的东西,脚下是一整块的玉石地板,最外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拼起来的椅子,椅子上还有软垫,和他平时所看到的人类的高脚椅似乎构造类似,但形态又十分不同。
“那是沙发。还好沙发比较好做,小筌最初拜托小玉帮我们画,但是没成功,他索性自己造了一个。不过样子还是怪了些,他毕竟没学过木工。”
陆佳解释道。
沙发前头挂着一幅怪怪的画,那画是一个方盒子的形状,画里有一个拿着怪异东西的人。
那副画是用钉子钉在墙面上的,白纭好奇的看了好几眼。
“那是电视,不过不是真的电视,因为族人好奇,再加上我怕自己忘了这些东西,所以随手画着玩的。”
陆佳伸手戳了戳‘电视’,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纸盒子。
她看着白纭视线匆匆略过室内的一应杂物,也一一非常有耐心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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