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想,也许如今他之所以会这么淡然,是因为知道自己也时日无多了。胸口的疼痛又出现了,被狗咬伤的脚踝似乎也疼了起来。他有一种活着就是为了等死的感觉。
可他还不能垮掉。他现在必须稳住那个勒索者,让他别狗急跳墙直接把录像给警方。那样一切就都完了。
他给银行打电话,核对自己的账目。
“下午好,汤姆。华尔街怎么样?”
“下午好,言。你的国际珠宝生意如何?巴菲特还没跟你联系吗?”
他和经理开了一会儿玩笑,确认近期几笔款项的收支情况,最后告诉他,让他把自己账户上所有的股票和债券全都卖掉,他急需大量现金。
“言,发生什么事了?”经理吓了一跳,他的老主顾居然要倒空账户?!“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汤姆。我保证,这笔钱会派上好用场。”
挂了电话后,他又叫来了赵子龙。后者已经查到了那个加油站站长的资料——许中杰,华裔,住在皇后区的华人聚集区法拉盛,在车祸地点不远处经营一家加油站。
“我准备付那笔钱。”
赵子龙看上去快崩溃了:“顾……顾总,这……这是一千万,不是一万!您不能把自己辛苦赚的钱就这么让给一个小小的加油站长!我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我知道。”顾言从桌上的卷宗里拿起一份,“你去帮我弄一个窃听器。要随身的,最隐蔽的。”
胆大包天和厚颜无耻是生意场上的两大支柱。在那里,贪婪是天赋,权力是商品,拿十亿美元冒险是日常工作。现在,他要玩一个游戏,一个让他自己在这件事中陷得更深的游戏……
他能做到吗?
能。当然能。
他是最好的商人,也是最好的律师。
他会在输掉最后一场官司的同时赢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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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曼哈顿一家法国餐厅。
“好久不见,言。”
顾言平静地看着这个昔日的同事——纽约玛尔布律师事务所的罗伯特·马丁。现在他已经是合伙人兼综合部主任了。
这就是陆景阳给他找的辩护律师。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再见面。现在电视新闻里都在谈论你,够呛的吧?”
“托你的福,凑合。”
“这是我最近最喜欢的餐厅。”马丁又指了指四周,假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没在这里当过服务生吧?”
顾言冷冷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在乎谈论自己的过去:“没错。我刚到纽约时经常在餐厅酒吧当服务生。如果这能让你高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还在洗车房洗过车。”
马丁晃了晃脑袋,像没听到他的回答似的,慢悠悠地翻着菜单。他穿着一件淡灰色的休闲衬衣,外面是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把衣冠禽兽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言,你在中国的生意怎么样?当初听说你辞职跑去拉斯维加斯我就吃惊极了,没想到你后来还回国经商了。你有听过一个关于中国商人的笑话吗?天堂的门坏了,上帝要招标重修。印度人说:‘3000弄好,理由是材料费1000,人工费1000,我自己赚1000。’德国人说……”
顾言已经不听他啰嗦了。他在考虑如果现在换律师的成本是多少。马丁是他当年的竞争对手,是一个趾高气扬、大话连篇的人。他天生善用计谋,并且能很好地用那种和善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贼心。
他以哈佛大学他们那一届的第一名毕业,先是替一个法官工作,然后就进了玛尔布律师事务所,专门接集体的诉讼案件。这两年,他一直为怀疑自己脑子受到辐射的手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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