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了。
郁文和郁远直笑,请了客栈的老板娘帮着照顾郁棠,回了自己的房间。
折腾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时候郁棠才睡着,等她一觉醒来,是被饿醒的不说,郁文和郁远还都不在了客栈。
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面相敦厚老实,笑着给她端了温水进来,道:“你喝点水。你爹和你兄长走的时候都反复叮嘱过我们了,不能给你吃的,只能喝温水。你先忍一忍,明天就好了。”
郁棠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水囊了,肚子里全装的水,动一动都在晃荡,她阻拦了老板娘的水,问老板娘:“您知道我爹和阿兄去了哪里吗?”
“说是要出去逛逛。”老板娘也不勉强她,笑着把温水放在了她床边的小杌上,“说你若是醒了,就在店里休息。他们晚上就回来了。”
难道是去那个姓钱的师傅那里?
郁棠不敢多问,怕被有心人看出什么,和客栈的老板娘寒暄了几句,就佯装打起哈欠来。
老板娘一看,立刻起身告辞:“您先歇着,有什么事直管叫我。”
郁棠谢过老板娘,等老板娘走后,她感觉更饿了,可惜不能吃东西。
她数着自己出门前母亲背着父亲悄悄放在她荷包里的碎银子,觉得这次真的是亏大了。
父兄都不在,她又不好到处跑,自己把自己拘在客栈里发了半天的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李家的那个牢笼似的——因为答应过李家会守节,她以孀居的规矩要求着自己,处处留意,处处小心。但她遵守了承诺,李家却背信弃义……想到这些,那些被她压到心底的不快就像溃了堤似的,汹涌喷出,止也止不住了。
她不想这样呆在这里。
她想出去走走。
或者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前世,她是怎么打发那些苦闷的日子的?
做头花。
是的,做头花。
做各式各样的头花。
她答应李家的时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眨眼就过去了。若是能报答大伯父一家的恩情,他们两家有一家能爬上岸去,她就是苦点累点又有什么关系?等她真的开始守节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日子是真的很难熬。从天黑盼到天明,从天明盼到天黑。从朝霞满天坐到夕阳西下。一个刻钟,一个时辰,数着数儿过。她觉得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非常地浮躁,做什么事都做不好,也不喜欢做。养花、刺绣、制衣,都试过了,还是不行。
直到有一年端午节,李家那个叫白杏的小丫鬟悄悄送了朵枣红色的漳绒头花给她,还悄悄地对她道:“我知道您不能戴,可您可以留着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那是一朵很普通的头花。
做成山茶花的样子。
不过酒盅大小。
铁丝做的花枝边线都没有缠好,露出些锈斑来。
粗糙得很。
搁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是双桃也不会买。
可就是这朵花,她时时拿出来看看。
那暗红的枣色,带着绒毛的花瓣,居然渐渐地抚平了她的烦躁。
她开始用丝线缠绕露出锈斑的花枝,用绿色的夏布给花做萼……后来,她开始给小丫鬟们做头花。
杭绸的、丝绒的、织金的、粗布的、细布的……丁香花、玉簪花、茉莉花、牡丹花……酒盅大小的、盖杯大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钉铜珠的、钉鎏银珠的、钉琉璃珠的……到后来能以假乱真,在六月里做出玉兰花挂在香樟树上……
她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做头花上。
郁棠掩面。
自重生以来,她觉得自己就应该如新生一样,把从前的种种都忘掉。
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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