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心里无端涌起一股苍凉之意,父亲战死,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悲哀。他自小就梦想着,如父亲一般,沙场点兵,马革裹尸。然而,每每问起父亲生前事,母亲更多的是讲父亲南征北战,对于父亲的死,母亲讳莫如深,只说与匈奴交战,寡不敌众,以至战死。想到母亲,耿恭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几日,母亲旧病复发,卧病在床,明天就要远征了,耿恭不由加快脚步。
屋内传来阵阵咳嗽声,掩盖了窗外的雨声,耿恭推门而入。耿母松散的白发,零乱地堆了一床,脸色也如白发一般,她强撑着病体坐起来,嘶哑着声音道:“虎子,明日出征了,战事风云,难以预料,凡事小心,不要逞血刚之气c匹夫之勇,母亲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耿恭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垂首含泪,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年老多病,万望珍重,待孩儿百战归来,一定端茶倒水,侍奉母亲于床前。”
耿母笑道:“虎子哇,端茶倒水,自会有人,你是耿家之后,你父亲又早逝,唉,你就不要儿女情长了,有了国,才有家,放心大胆地去战场拼杀吧。”
耿恭心事重重,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仰头问:“母亲,孩儿有一事相问。”耿母无神的双眼突然有些明亮,似乎预料到什么,喘息道:“虎子说吧。”
耿恭见了母亲病恹恹的样子,又迟疑了一阵,半晌方道:“母亲,您疾病缠身,按理此时本不该问。但此去西域,凶多吉少,我怕一旦战死沙场,悔恨一生。母亲,您告诉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耿恭话音刚落,门“砰”地被撞开,两人吓了一跳。只见马娟泪眼朦朦,怔怔立在那里,脸上一个清晰的掌印。耿恭登时急了,问:“镌弟,你怎么了?是谁打你?告诉哥哥。”
马娟摇摇头,对耿母道:“伯母,您能告诉我,‘耳边火,弓未长,兄与弟,却远扬’是什么意思吗?”
这话宛如一枚炸雷,惊得耿母面如白纸,在床上晃了几晃,往后一倒。耿恭抢步上前,赶紧扶住,道:“怎么了?娘”
“耿大哥,你能不去西征吗?”
耿恭回过头,斩钉截铁道:“镌弟,此话不要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一腔热血,一身本领,不报效国家,却待为何?”
马娟知道无法劝动,道:“伯母,您能告诉我,那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和刘张有关系?”
耿恭心头一动,耳边火,弓未长,不就是耿与张吗?他盯着母亲,道:“娘,父亲的死,是不是和刘张有关系。”
耿母突然从床上颤巍巍爬下来,声色俱厉道:“耿恭,你给我跪下来!”耿恭依言跪下,耿母慢慢走到墙角,拿出一根鞭子,对着耿恭当头一鞭。
只听“啪”地一声,声音无比清脆。马娟“啊”地惊叫,扑上去挡住耿恭,耿母把鞭子狠狠掷在地上,恨恨道:“耿恭,你究竟是不是耿家之后?我耿氏南征北战,一心为国,心系天下,哪有耿耿于私怨的?”耿母气喘吁吁,歇了一阵,接着道:“你祖父耿况,击王郎,平彭宠,一生镇守北方;你伯父耿歙,灭张步,平齐地,为云台二十八将之十三;你伯父耿舒,杀匈奴,征南苗;你叔父耿国,降南匈奴,建置度辽,哪一个不是鞠躬尽瘁,为国尽忠?岂有半毫私心?”
耿恭垂头不语,虎泪长流,深感后悔。国敌在外,岂能顾念家仇而祸起萧墙呢?自以为饱读兵书,天下势了如指掌,谁曾料,这个道理却未能悟明白!
耿母身子摇摇晃晃,道:“虎子,我告诉你,你父亲是为国捐躯,没有人害他,你可要记住了!”耿恭低声道:“母亲,孩儿知道了。”
“虎子,坚守城池,爱惜兵士,你要学习祖父,你祖父常年驻守玉门关,扼住匈奴南进咽喉,几十年间,匈奴不得得绕往上原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