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碧落宫,溪迟园。
此园算是着偌大宫中难得的僻静地,本是先皇尚在时为一些妃嫔所建,供她们嬉笑欢舞,拨弦唱曲,不过这些优柔韶光都败给了岁月蹉跎勾心斗角,曾有几名妃嫔枉死于此,因而这满园春光渐渐便成了停灵台,愈发凄冷荒芜起来,先帝在世时便荒废了,怕是沾了晦气扰了亡灵,便严加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因此,这座昔日莺歌燕舞鱼游禽走的昤昽妙处翻天覆地,顷刻间便成了掩枯埋骨的禁地。
而此时,乍一看满园陆离万般,白芍附枝,青藤攀篱,木桥如虹傍流水,碧湖如玉映锦霞,静影沉璧,波光潋滟,似乎自然间诸般婀娜美景,尽揽在这一园内,令人沉醉其间流连忘返,仿若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模样,浑然没有旧日尔虞我诈残留的殷殷血迹,有的仅是眼前的一派繁华,不埋沉痛往昔,不染尘世污秽。
桥之上,一人傍水独立,锦衣华服,身姿傲岸。那人纹丝不动的立在桥流水之上,立在万千迷蒙光影之中,分明与园中美景格格不入,嘴角时常噙着的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意料之外地使人产生错觉,唇色如樱,那抹浅笑似清晨第一缕熹光,消融了湖面上漂浮的余冰,细细灌进心底,如微风盈着喜出望外的柔软扑面而来,清浅如是,温暖如斯。这样一笑,能勾起多少闺中娇女的绵绵遐思。桥下齐齐跪着的宫女皆心翼翼地仰着脑袋伸直了脖子,眼中颇有大快朵颐的喜色。
桥上人,自然是美名远扬的一朝天子——长安夏邑。其美名自在那温软一笑上,一笑间疏朗眉目顿时流光溢彩,无限风流,勾得多少女子神魂颠倒,争先恐后地抢后宫嫔妃之位,实在不然,当个贴身妾也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只可惜这般姿色,后宫却空无一人,而贴身奴仆,也皆是男子无疑。这虽引起了不少清议与口舌,却仍不少那一颗颗赤城灼热的芳心,仍不缺那朝中重臣不时有意无意谈几句家中姝女。而长安夏邑,从未将这些红尘琐事放入眼里。他从始至终过着他自己的日子,不论好坏,不顾旁人的眼光,只要活得自在,活得顺遂。
这样一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人,没人能看破他温存之后,究竟怀有怎样的情感。——也许只是另一番温存。
他静静立着,静静注视着湖中游鱼汕汕,争相唼食的模样,看在旁人眼中不过几尾锦鲤,不足为奇,可落到他眼中似乎有趣得紧,饶是近几日国务繁忙,他也日日流连于此,来了什么也不做,就站在桥上赏鱼,时不时给喂一些吃食。今日也是如此,那一碗五彩斑斓的鱼食已经投了大半,他却似不曾发觉,仍痴痴地往里投着,嘴角含一抹温存笑意。
湖边日日陪同前来的太监从早站到午时,早已站得双腿发酸两眼冒星,就差一个跟头栽倒不省人事,却也不敢妄动,只得毕恭毕敬陪他站着,一边想着怎么劝圣上早些回去,一边又畏畏缩缩怕搅了他的兴致,此时见那池中鱼一波接一波地抢食,无奈叹了口气,跪下道:“皇上,的有话,不知可讲与否。”
长安夏邑瞟他一眼,笑意不减,“起来,有话直说。”
太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咽了口唾沫,这才缓缓道,“皇上,容的说一句,这池中锦鲤乃是怀珉一国进贡之物,您这般照拂,怕是这鱼要撑破了肚皮。”说罢讪讪地望了长安夏邑一眼。
长安夏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中动作仍是未停,有意无意间便将剩下鱼食都扔了进去,回头笑望太监,“爱卿言之有理。这园子可是我缱人精心打理,才有了如今这般妙景,死几条鱼倒没什么,只是少不得有些晦气,那么,爱卿你说当如何处置?”
太监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又见皇上下了桥缓步而来,在他身前站定,嘴角笑意盈盈,凑近他耳边柔声道,“不如,爱卿你去将那鱼食捞上来?可好?”他的气息微凉,喷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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