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啊,朕听闻这城南八百烟娇,个个都是霞姿月韵,知你喜爱美人,这多年寒窗苦读,想来也是孤寒,不如,朕替你做主,配个良妻,可好?”
诺大的殿内,长安夏邑半倾着身子,倚在龙椅一角,一袭纹银龙袍如飞瀑般铺在玉阶。他半眯着眼,几缕鬓发散在耳边,微微挨着睫毛,一副神色怡然的模样,从沈钟离这个角度看去,可见分明的锁骨,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全然磨损了外在的渊清玉絜,余下的尽是捉摸不透的戏谑。
沈钟离自然是明白皇上的皮里阳秋,什么青楼美人,这是先扔颗甜果子给自己尝尝,然后再来一蛊毒酒啊,相当于拐弯抹角的弄死人。比起直接来上五十大板,这种法子更磨人,更无耻。
沈钟离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皇上真知灼见,百忙之中还不忘替微臣着想,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微臣办事不济,负了皇上一番嘱托,实在惭愧,哪里还敢受这等荣光。”
其中心思想就是,算了吧,我玩不过你。
长安夏邑依旧眯着眼,不动声色道:“爱卿委实客气,朕关心关心你们这些臣子,也是理所应当。错谁不会犯呢,何况爱卿所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整一支精兵来押我们,还把我们迷晕,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钟离皮笑肉不笑。
“钟离,朕同你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长安夏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沈钟离抬头时,正迎上他的目光,柔如一江春水,全然没有半分恼怒之意。
沈钟离不由得咂舌,啧,这圣母形象真不是谁都能装的,还装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牛逼。
沈钟离立马跪下,“皇上说笑了。”
“起来吧。”沈钟离不动,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长安夏邑见他这般,也不强求,只是接着话匣子道,“你此番前往,可有收获啊?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禀皇上,不曾有。”沈钟离抬眸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踌躇,只片刻间便消失在流转的眸光中,被吞噬了个干净。
“是么?朕怎么听闻,你此番前往,是另有目的啊?朕起初也是有所迟疑,不过想想当初,确是你亲自请缨。近来宫中那些耳风,你一路来也该知晓一二想你一介书生,竟也做的了那舞刀弄枪的事,朕还真是,小觑你了。”
他说着,唇角渐渐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朕倒是想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竟值得你为她这般不顾性命?”
沈钟离撇了撇嘴——没想到这皇帝表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竟也是个死八卦。
不过苏磬芷说过,她不想卷入这所谓的朝政风流中,而现在皇帝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她身上,也不知她若是知晓了,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会不会更迫切的想要弄死他了呢?
哎,皇帝这一番话说的,真是不给人留后路啊。没办法,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玩不过也得玩。
沈钟离立马堆起笑脸,“皇上又说笑了,微臣这成日闭关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纵使有那万般计谋,也没处使啊。
只是那女子是微臣心心念念之人,往前又与我有过救命之恩,她有难,我若不出手相助,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么。微臣念了几年书,这世俗伦理,多多少少还是看得明白的。”
“竟是如此。”长安夏邑收回目光,似在喟叹,“爱卿这般重情重义,倒是罕见。”
沈钟离闻言,十分配合地低下头,故作愧赧状。
“爱卿这一路来也甚是辛苦,朕这儿有些上好的茶水点心,一会儿命人与你送来。往后,这边陲之事,你便不要参与了,朕会替你另做打算。如今手下事物冗杂,等处理停当了,朕自会派人告知你。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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