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憬衍。

    这三部分仿佛组成了她每晚的部分，每晚都会出现，从不缺席。

    哪怕她一开始睡得很好，到了中途也总是会被这些梦惊醒，而后再也无法深度入眠，或是连睡着都做不到。

    她要么选择睁眼到天明，要么选择看电影打发时间。

    可这样，休息不够，对孩子似乎不好。

    慕时欢觉得，她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白天的那个好像在恢复渐渐正常，而晚上的自己则无法控制地做噩梦，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究竟要持续多久。

    她无法控制晚上的自己，于是，她便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到了怀孕第三个月。

    好消息时，她的孕吐情况渐渐好转了，到后来虽然仍是在吐，但已没那么严重，她能吃的东西变多了。

    只不过，她还是那么守。

    哪怕厨师营养师想法设法给她做各种美食，哪怕她自己也逼着自己每次都吃不少，但依然很瘦，甚至……比原来更瘦了。

    她安慰自己大约是上个月吐得太严重了，她想，只要她努力保胎，一定会好的。

    她是那么期待想要这个孩子。

    可她不知道，原来，绝望有时会来得那么突然。

    措手不及。

    慕时欢想，她大概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夕阳如血，晚霞余晖格外得好看，她甚至在高佳的诱哄下拍了张照片。

    她散步归来，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却在经过即将跨入大门时，腹部毫无征兆地坠痛。

    ——她见红了。

    好像兵荒马乱，好像天旋地转，好像……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等她再度醒来时，入眼的是一片白，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慕时欢身体有些僵。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神，而后，她伸手摸向小腹。

    “慕小姐？”高佳后知后觉发现她睁眼醒来，犹豫着上前，“您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的眼睛，分明是红的。

    慕时欢唇瓣倏地就颤了颤，无意识的，她覆在小腹上的手指攥紧了身上的病号服。

    很紧。

    褶皱一下明显。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很平静。

    高佳的眼眶一下更红了，为她的这句话，也为她的平静。

    “慕小姐……”她试图安慰，然而话到嘴边，她却是莫名的什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口就像被堵住了一样。

    很沉，很闷。

    慕时欢安静地看着她。

    “没了，是不是？”她再问，声音轻了不少。

    高佳的眼泪一下就滚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

    她试图去擦，然而擦掉了还有，根本止不住。

    相反，慕时欢始终没哭，也没有不对劲

    ，看起来，倒像是她没了孩子。

    床上人太冷静。

    高佳终是忍不住说道：“慕小姐，以后您还会有孩子的。”

    果然。

    听到高佳的话，慕时欢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从最开始胎儿的情况就不太好，毕竟她需要保胎，毕竟她自己的状况一直不稳定。

    毕竟……

    太多的理由，一时全堆在了慕时欢脑中。

    “好……”她回应。

    高佳太难过了。

    她觉得慕小姐的反应太不正常。

    她蹲了下来，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说：“慕小姐，如果你想哭的话，可以哭出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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