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易左古手里拎着一根树枝，他面前站着的则是同样拎着树枝的穆容天。

    易左古要教穆容天用剑，便只能教穆容天“意”。光从招式上来说，易左古或许甚至还不如穆容天。穆容天从在剑阁长大，所习剑法尽是顶尖，而易左古则是野路出身，所用剑法都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杀人剑法。

    可易左古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打败穆容天，不仅仅是易左古内力深厚的缘故，更是那份用剑的“意”不同，也就是“道”的不同。

    “你学剑是为了什么？”易左古突然问道。

    穆容天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变得更强。”

    “变得更强又是为了什么？”易左古追问道。

    这一次穆容天犹豫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呢？”

    “我最初有想要力量的想法，是跟柳步驻一起离家出走的时候。那时候我很想保护她。后来我渴望力量，是因为想要复仇。而现在，我无所谓。”易左古咧嘴笑道，可是笑容里却是掺着几分怅然。

    穆容天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口。

    即使他如今这么强了，还是没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那就当是，为了保护以后我想要保护的人吧。”穆容天道。

    “好。”易左古点点头，“用你最大的杀心，来刺我。”

    穆容天一愣。

    “把我当做你不共戴天的仇敌。比如我杀了你的爱人，杀了你的父母”易左古顿了顿，发现好像没能刺激到穆容天，又道，“比如我杀了你的师傅。”

    穆容天微微拧了拧眉头，终于提起了手里的树枝，对着易左古刺出。

    风被撕裂开来，易左古举起树枝轻轻荡开了往他胸口刺来的树枝：“还不够。”

    穆容天腰身一拧，树枝在空中划过一个圈，朝着易左古面门斩下。

    易左古侧身躲开，手上树枝又是一挥，荡开穆容天的树枝：“不够。”

    似乎被易左古的轻描淡写激怒了，穆容天低喝一声，手腕一转，树枝和易左古手上的树枝相撞。

    易左古手上的树枝被压出了一个弧度，但是在易左古后退一步的同时就恢复成了原样。而穆容天手上的树枝却是断成了五截，除了被穆容天握在手上的那一截，尽数落在了地上。

    “你的杀心不够。杀过人么？”易左古问。

    “明明我是想要保护人，为什么要去杀人？”穆容天反问。

    易左古愣了愣，而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想要保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把想要伤害他的家伙全部杀掉么？”

    “这样太残忍了。”穆容天皱眉。

    “残忍？”易左古摇头，“别人想要出手伤害你，或是伤害你的亲人的时候，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想必你在江湖上应该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你居然还会有这么天真单纯的想法？我觉得即使是唐初然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穆容天咬了咬牙：“但我总觉得应该可以不这么做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不杀我，我就杀你。有时候杀与被杀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如果你不是杀人的那个，那么你就是被杀的那个。”易左古甩手将手里的树枝丢给穆容天，“想来你应该还没杀过人。来，现在用你手里的树枝，只要刺到我，就算你赢。”

    “用你最大的杀意。”易左古又提醒道。

    面对手里没了树枝的易左古，穆容天调整了一下心态，深呼吸几口气，两步间就逼进到了易左古的身边，手中树枝朝着易左古肩头点下。

    易左古侧身，树枝擦着易左古的肩头掠过。易左古没有还手，只是一步步地退，在空地上绕着圈。而穆容天步步紧逼，却始终无法让树枝哪怕割破易左古身上的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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