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
人们运来土石,垒造着一座高台。
说是“高”,实际上也不过九尺,即墨跳一跳便能跃上的高度。
地上有一列紧凑横摆的黍粒,一共一百粒,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时不时就有垒造的筑人走过来,拉直一根绳子,沿着列排的黍量好,然后首尾打上结,在尾部又寄上一块石子,便又赶回了工地上,用这绳子丈量着石料与泥土。
也可以看到一对双胞胎站在施工地旁边,红眼睛的那只指手画脚,蓝眼睛的那只侃侃而谈,少典以及其他的部落首领坐在她们面前,规规矩矩地听着这两小只胡扯。
好吧,胡扯是即墨的主观判断,他知道那两小只虽然私底下很不靠谱,但是在面临正事的时候还是相当严肃的。
才没有因为不放心偷偷溜过去窃听她们有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即墨坐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看着那片劳作的土地,这是名为“文明”的成长,缓慢,而壮丽。
“稷先生……”
身旁响起了怯怯的声音,即墨转过头,是个红发小鬼。
一个快满五岁的小男孩,和小姬麟一样,也是一部的贵子。
“怎么了,连山?”
听到声音,小男孩终于从树后探出了身,眨了眨眼睛,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即墨身边,笨拙地行了个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了即墨旁边:
“老师好。”
连山的声音还带着稚子的清脆,他本人也低着脑袋,手指绞着腰带,说话的声音也不高,似乎怕即墨生气一般。
“噗。”
连山低着脑袋,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便是一抖,随即,他才意识到,这声音代表着的是浅笑,仅此而已。
这个时候,脑袋上又盖上了温度,那是老师手掌的温度。
尽管知道是温暖,但连山还是下意识地抖了抖,对于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连山都会下意识地,害怕一下下。
嗯,就一下下而已。
“所以胆子不要那么小啦。”
“欸?”
连山抬起脑袋:
“老师你怎么知道……”
“一,”即墨抬起手指:“你总是一惊一乍的,别的不说,你担惊受怕的样子我就很熟了;”
连山红了脸。
“二,”即墨抬起第二根手指的时候,眼中写满了无语:
“你下次能不能改一改把心底话脱口而出的毛病?”
“呀!”
连山捂住了嘴。
“唉……你这孩子。”
即墨敲了敲连山的小脑袋:
“说吧,今天又有什么问题啊?”
连山揉了揉脑袋,小手在布兜里掏了掏,是两株青葱的庄稼。
“老师,为什么,这两株粮有些不一样?”
“哦?”
即墨坐直了身子,看向了连山,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起来:
“田里可没几个人会对这几株庄稼感兴趣,你怎么会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嗯……”连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就是,对这些吃在嘴里的东西感觉好奇……老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很厉害哦。小连山。”
即墨接过了两株粮草:
“你是在做很伟大的事情。”
“很伟大的事情?”
连山挠了挠小脑袋:
“比父亲打退外敌还要伟大吗?”
“比这还要伟大哦。是能救苍生的事情。”
即墨盘起腿,坐正了,笑着看向连山,手里的粮草摆在连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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