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暗下来，他就捞鱼现杀，将鱼肉片得薄如蝉翼，一进滚汤就烫得卷边儿。</p>

    “这刀工，差强人意！”千岁例行饭桌点评，这子在院里舞刀弄剑，终于能派上一点用场了。</p>

    余料很足，有春明城老字号出品的鱼糕，还有各式鲜菜——这时候的蔬菜比肉还贵，普通人哪里吃得起？燕三郎当过几年乞丐，从来不在乎吃下水，这时还备下猪肺、肝肠、肚片等等。</p>

    上等人绝不碰这些东西。千岁看得直噘嘴，本来鄙夷得要命，可是看他吃得太香，还是忍不住挟了一箸。</p>

    咦，真地……好香！</p>

    “好吃罢？”男孩留意她的脸色。</p>

    “也就、凑合吧。”她指了指他嘴角，“沾葱了。你现在家财万贯，也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稍稍注意品行？”</p>

    他抹了抹嘴，同样满足。</p>

    每次做完一场惊心动魄的任务，再坐下来吃饭，总有恍如隔世的感觉。</p>

    至于黄鼠狼一家子，入夜以后就恢复原形。吃火锅这么精细的活计只有人手才能做到，所以他们只要一顿好吃好喝就校</p>

    饭后，千岁正在院中饮茶，燕三郎将一只锦盒放到她面前。</p>

    盒子方方正正，她狐疑地看了看：“这是什么？”</p>

    燕三郎抿了抿唇，才道：“送你的。”</p>

    气鬼居然舍得给她送礼？千岁诧异得美目微睁，伸手就去揭盖。</p>

    盒子里摆着一套女装，云白襦衣，青色的裙子，料子舒软，均是精工刺绣。那绣的也不是时下常见的团花锦簇或者缠枝纹，而是一片又一片、清泠泠的六角雪花。</p>

    它摆在那里，高冷严华之气就扑面而来。</p>

    千岁下意识伸手抚了两下，才瞟着男孩道：“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不知？”</p>

    “前几日就取回来的。”他老实交代，“你在书箱里睡觉。”他从来没见过千岁买衣，虽然她的衣裳好像很多。</p>

    “你怎么知道买来合身？”她的身量放在一般女子当中就是鹤立鸡群，这子也没量过她的身形，怎么能吩咐人家裁衣？</p>

    “裁缝铺掌柜跟你差不多高矮，我让他比量自己身高做的。”</p>

    千岁一瞪眼：“他是个男人罢？！”</p>

    “是。”燕三郎挠了挠脑袋，“可是你化出人形时，铺子早都打烊了。”千岁只有太阳下山以后才能化人，春明城这里的裁缝店打烊得又早。“你、你喜欢么？”</p>

    听他磕磕绊绊问出这句话，千岁拿起新衣揉捏两下：“衣料普通得紧，抠门，你舍不得钱买好料子吧？”</p>

    “这是店里最好的料子了。”燕三郎也知道春明城的繁华不如云城，未必有最时尚的衣料和款式，但他尽力了，“你若不喜欢，开年后我去汪就好。”</p>

    “款式倒还过得去。”千岁抓着衣服的手一缩，“谁让你退了？”</p>

    她回屋里换上衣裳，又整理云鬓，才慢慢走下来。</p>

    燕三郎正和几只黄皮子闲聊，见她缓步而下，一个人五只黄鼠狼站成一排，看得眼都不眨一下。</p>

    “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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