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之下去问‘麦广烧鸡’的掌柜，他臭着脸，只说那几家不正宗。倒是门口几个晒太阳的老人家七嘴八舌讲了，原来四、五个月前仿制他家的烧鸡店就出现了，这几个月渐多起来。有好事的去统计过，盛邑南城至少有十二、三家店都挂这种名字，现在北城也有了，把正牌麦广烧鸡的生意抢走了一大半。如果以前每天有十个客人上门，现在最多是三、四个了。”</p>

    “还出现过一桩糗事，儿子给老娘买烧鸡吃，但不识字，买到了‘麦癀烧鸡’。结果老娘吃得上吐下泻，病好后就去砸麦广的招牌。这事儿在南街流传甚广。”</p>

    “和天馥楼一样，仿冒的假货抢了真品的生意。”黄大咝了一声，“我看老刘也就是个市井之徒，不像个偷天大盗。”心头更加存疑。</p>

    “那就借用他，顺藤摸瓜吧。”张涵翠鼓励他。</p>

    “新香脂一盒能卖二两银子呢，有人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抢一杯羹吃。”黄大冷笑，“我去盯着他。”</p>

    新香脂上市不久，从前几天的一上架就被抢光，到现在能放个大半天才售罄。一是它的定价确实不便宜，只有贵人小姐才用得起，普通女子最多买来涂个鲜，出门跟闺蜜、在家跟其他姨娘显摆显摆。二来人们对这新事物的好奇心也在逐渐降低。</p>

    仿冒老字号那人再不出手，这一波热钱就赚不着了。</p>

    所以黄大最近双管齐下，既派自家两个小的盯住坊工，自己则跟梢老刘，不敢有一点松懈。</p>

    幸好，老刘也不负他所望。</p>

    在街头巷尾向他进货的小贩，至少问过三、四次“有没有‘春桃’卖啊”？现在那个卖得好。</p>

    老刘回家就从黄历上扯了张纸，拿炭头写了两个大字：</p>

    春桃。</p>

    那字又歪又斜，前一个字还像人快要滑倒，头重脚轻四肢散架，后一个字倒像原地起蹦的蹿天猴。</p>

    老刘写得很吃力，拿炭头的姿势就像抡棍子。他和初学字的稚子是一个水平，可写出来的字至少勉强还能辨认。</p>

    只这么一眼，黄大就确认满屋子贴着的配方字迹都不是老刘手书。</p>

    笔迹不同。</p>

    也就是说，其实他还有上家？</p>

    这天傍晚，老刘就揣着字条去小饭馆了。</p>

    对，还是那家门庭里长着大椿树的小饭馆。</p>

    这回他选了个紧挨着大树的桌子坐下，还要了老三样吃喝，但速度很慢。</p>

    此时黄大已经变回本体，就趴在墙头光明正大盯着他。</p>

    老刘破例要了第二壶酒，喝得越来越慢。</p>

    饭点儿过后，客人基本都走光了，只有夜深以后才会再来些酒客，要些花生米儿、卤鸡架下酒。</p>

    天色越发黯沉，伙计在庭院里点灯。</p>

    四盏灯笼才亮了一盏，黄大就捕捉到老刘一个异常动作：</p>

    趁着伙计转头点灯，这厮突然站起，飞快往桌边的树身塞进两样东西。</p>

    他的动作连贯而熟练，伙计转过来时，他就已经重新坐下，端壶斟酒，看不出一点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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