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小子鸡贼得很,没事就刁难人,刘珂未必应付得来。”石从翼面露厌色,“他老是往盛邑偷传鸡毛信,要是起疑就麻烦了。” “那就截下他的鸡毛信。”泰公公往外传消息,给卫王打小报告,韩昭是知道的,只是过往一直没有理由阻拦,也就随他去了。 现在么…… 韩昭又想了想:“不过,的确不该任他背后撺掇。” 石从翼知道他的厉害,闻言喜上眉头:“您想收拾他只管下令,自有我来动手!” “不须劳动你。”韩昭难得一笑,“泰公公犹在病中,神智有些恍惚也是常态。” 石从翼一怔:“但他不是已经治……”说了几字,忽然反应过来,嘿嘿出声,“懂了。” 泰公公昨天才在战场上得了癔症,那是在场有多少双眼睛都看见的事实;他虽被抢救回来医治,然而病情有反复也是常理。 那可是精神病嘛,精神病人有时好有时坏,谁说得准? 言及泰公公,石从翼突然想起一人:“对了,救治泰公公的那名小兵徐虎,我今日回营查无此人。” “现在青苓城三军并存,人员有些混乱,况且伤亡还未统计。”韩昭记起“徐虎”,只觉那人形影和面容都甚是模糊,惟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是日理万机的主帅,自不会费心再记挂这等小事。 “我即刻出。”盛邑之事,宜早不宜迟。韩昭低声道,“你将刘珂他们唤来,我有话叮嘱。” 石从翼快步离开,韩昭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起贺小鸢临去前对他说过的话: “不管你信不信我,咱们最好保持通联。” 当时韩昭默不吭声。两人关系复杂,贺小鸢与他有同门之谊,却又恨他、恨卫国入骨。他面对贺小鸢的心境也很微妙,却明白两人之间最好不要再有什么瓜葛。 这样纠缠而纷乱的关系,韩昭自己也觉得头疼。这还有什么通联的必要? 贺小鸢却是饶富深意说了一句:“有些事你查起来不方便,不若就交给我吧。” 以韩昭权势,有什么事查起来是不方便的? 那自然就是盛邑里的大变故了。他行军在外,卫王派来的泰公公黏在身边时时监视,这还是明面儿上的。眼下韩昭率领的军队不仅有自己的镇北军,还有原守于中部的廷军,这里头还不知安插有多少卫王的耳目。 再说他身为重臣,私下去查反贼细节,还打探王室秘闻,一旦东窗事就都是罪状。 可是贺小鸢就不一样了。 她身在暗处,行踪诡秘,比韩昭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可是她递过来的消息可靠吗?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里掺着真? 韩昭当时不置可否,现在想来,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 五日后,王廷特使抵达前线,颁下卫王的赏赐。 韩昭平叛有功,青苓城大捷鼓舞全国士气,那么卫廷论功就要行赏,受赏的不仅是韩昭、侯府,还有军中依次以下获功人员。 韩昭功劳大,卫王当然慷慨厚赏。赏赐之物自然不会千里迢迢送到前线,而是赐入盛邑的镇北侯府。 对于韩昭,卫王这次又赏又封,不仅赏下古玩、神兵、食邑等等,还封他一个护国大将军的称谓。 自卫开国以来,只有三人得此殊荣,可以说卫王本次封赏很见份量了。 因为大军仍在追敌路上,接待不便,这位特使颁过圣旨,又去看望了仍在病中的泰公公,就告辞返都了。 待他离开以后,”韩昭“走回帐里,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站在一边的石从翼冲他一竖大拇指:“行哪!” “韩昭”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被特使看出来吧?” 镇北侯本人已经远赴盛邑,现在顶替他统军的是刘珂,接旨的也是刘珂。 尽管和韩昭相处多年,能仿其形神,刘珂也是心中惴惴。他面对特使时既不能太倨傲,毕竟镇北侯乃是臣子,也不能太谦卑,毕竟韩昭的脾气在廷中也是有名的硬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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