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也快天亮了呢?
俩人都没了睡意,侧耳听着屋外的风声树响,静候着天光来临,谁知,离天亮尚早,而俩人久已不再有这样了,特别是在叶儿离婚后的日子里。
女人低声道,老实点儿吧!都这么大岁数哩,还敢张狂啥儿吔。
酸杏“嘿嘿”地笑道,能张狂,说明咱还不老嘛,要是到了扶上马也纂不住缰绳的时辰,就离入土不远了呢?
女人不再吭声,酸杏又掉转过身子,爬到女人一头,把略感清冷的身子紧紧抱在同样粗糙的怀里,男人的胸怀还是那么宽厚,那么温热,一如二十多年前那个新婚之夜的感觉,安全又有依靠,为自己撑起了一片明净天空,在这样的天空下,俩人相互搀扶着,跨过了一道道沟坎,趟过了一条条河岔,走过了一段段凸凹不平的山路,就这么一直走到了今天,还将一步步相互搀扶着走下去。
歇息了半晌儿,女人抚着男人日渐瘦削的脊背,疼爱地嫌道,都这么大岁数哩,还要逞能拼这样的力气,不要老命了么。
酸杏也是轻抚着身下女人粗糙的皮肤,遗憾地回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呢?年岁不饶人哦,要是搁在早年间,一晚儿上两回马的时候都有呢?哪会像现今儿这么费事巴力呀。
女人说道,别这样讲哦,也是咱的心气不好,要是叶儿能安安稳稳地再过上好日子,咱也就不再这么愁苦哩,身子骨也就硬朗了呢?
一提到叶儿的事,俩人又都不由自主地各自叹了口气。
女人又道,也不知凤儿给提说得咋样哩,我就是担心,人家京儿一个疤麻没一点儿的滑顺娃崽儿,怎会同意再娶叶儿呀,咱是不是又在攀高枝瞎折腾呀。
酸杏的声音显得空洞而又飘浮,他说,我也不知哩,就看叶儿的造化咧,该着跟谁是两口子,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咱再咋样折腾,也是强求不来呢?儿女自有儿女的福,走到哪步算哪步,随她去吧!
俩人又唏嘘了好一阵子,直到天光大亮,冷风刹住了脚,户外的风声已被早起的村人弄出的响动所代替,女人才爬起身来,穿衣下床。
她对酸杏道,你还是再躺一会儿,狠狠地睡上一会儿回笼觉,我去做饭呀,等饭好哩,我再叫你起床,说罢,她又把堆放在床头上的杂乱衣服一股脑儿地盖到他身上。
酸杏点点头,翻身朝里,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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