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郭仁就想告辞回去的,桂花却蹲坐在墙角里开了腔儿,她也不避讳,守着一家人的面,问郭仁道,前些日子,我托春儿和你给等儿说媒的事咋样了,原先依靠着酸枣家的去说媒,三等两等就是不见个动静,急得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你二叔这个死鬼撇下一大家子人,自己一个儿出去厮混,弄得我有操不完的心呀,说罢,她又撩起衣襟,擦抹眼角上溢出的泪花。
桂花的话音一落,屋里的人全都失了好心情,四喜出门已经大半年了,开始的时候,他曾经给家里来过一封信,说是到了青岛的崂山,之后便音信皆无,不知又游荡到哪里去了,今天的席面上,独独少了他,众人只顾了议论改路线的事,竟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明显地冷落了桂花,一家老少一时不知说些啥好了。
郭仁赶忙接茬道,二婶,别心焦哦,我正托我婶子沈玉花说着呐,想来一定能说成的。
等儿也不害羞,马上插嘴道,我的事不用你们急哦,我自己去找婆家,不会赖在家里不走的。
桂花拉下脸骂道,死妮子,就选你能哩,甭想着在咱村找婆家哦,想找也得到山外福囤里去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早有人跟我讲了,要是不听大人话,就撕烂你的嘴丫子打折你的腿脚,看还敢犟吧!
等儿立时撅起嘴巴出了屋子,进到锅屋里生闷气去了。
娘俩的言来语去,弄得一家人心里都挺不舒服的,振书只是大口大口地吸烟,其他人也都像焦渴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喝茶,屋里热烈的气氛顿时沉落下来。
夏至圆场道,都慢些讲么,这么大个事情,咋能说啥就是啥呢?以后慢慢权衡好了,再说也不迟呀,说罢,自己溜出了屋子,到院外去了。
夏至满村子里寻人民。
他先跑到上午技术小组未完成的工地上找,公章和柱儿都说没见,他又跑到酸杏家去问,酸杏女人说,人民和他爹去了镇上,给叶儿修屋去了,她家的屋顶一直漏雨,想必是前些日子刮大风时把屋瓦刮毁了。
夏至闷闷地踱到京儿的屋子里,把二婶桂花催促姐姐春儿两口子给等儿找婆家的事讲了,说,人民要够戗呢?二婶好像知道了俩人的事,看情形,是一百个不同意。京儿问道,那咋办,人民和等儿都热了盆了,见天儿黏糊在一块,要是活生生拆散了,又会是一出悲剧呢?
夏至道,我也不知道,这不是立马来给他通风报信,叫他赶快想法子嘛,估计等儿也会跟他讲的,我也就是跟着瞎操心撒急呗,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京儿也跟着急,说待天黑了,咱把洋行和人民都叫了来,一块帮着出出主意,兴许能想出好法子来。
夜里,俩人果然把洋行和人民叫了来,闭紧了大门和堂屋门,拉出一副研究对策的架势,任凭柱儿和公章在门外怎样砸门,就是不开,最后,还是惊动了福生,他出来说,是不是不在屋里呀,过会儿再来吧!柱儿和公章相互嘀咕道,真就奇了怪哩,明明见着人民和夏至了这里来了,转眼就不见了。
就在京儿等人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样撮合人民和等儿的事时,不远处的振富家里,振书和振富也在头对着头地讲说着改路线的问题。
振书撂下饭碗后,径直跑到了振富家,振富刚要吃饭,见振书来了,就硬拉他一起喝上几杯,振书也不谦让,坐下与振富边喝酒边拉扯修路对祖林的伤害问题。
振书说,咱老弟兄俩也不是外人,我拿你可是当亲兄弟待的,看来,这修路的事,是定下不会改的了,可这路线得仔细掂量好喽,千万别弄出岔子,害了全村人呢?接着,他就把金莲上午讲的那些道理细细地跟振富学说了一遍,并时不时地插上一些自己的独特见解,最后的结论是,这路修修也行,但路线一定要谨慎地确定,绝不敢动了全村祖林的根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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