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全家人正忙碌着给人民娶媳妇,人民依旧穿着平日里的脏衣服,却戴了顶崭新的棉帽子,焦急地在家门口上转圈圈儿,这时,新娘子被人簇拥着来了,却不是等儿,而是一个尖下巴圆眼睛肤色红润的陌生女人,她穿戴着一身大红新衣,摇摇摆摆婷婷款款,径直来到酸杏家门前,她想进院子,却怎么也跨不进他家低矮的门槛,人民急了,就去伸手拽她,被她抬手挡了回去,酸杏也是着急,想叫她快点儿进家门,好尽早安顿下她,赶去招待客人,酸杏就催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不管使多大的劲儿,依旧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响,急得酸杏满头大汗,想去叫人民跟她讲,竟然发现自己连腿脚也动弹不得,看来,新娘也是真的急了,她一摇三晃地走到酸杏跟前,似乎是叫酸杏快点儿想办法,把自己领进院子,见酸杏说不得动不得,她便生了气,抬起窄窄的小脚,朝酸杏右腿上狠狠地踢了一下,还要再踢的样子,立时,酸杏感到右腿传来一丝酸疼,他拼尽全力躲避着即将踢来的第二脚,却蓦然醒来,原是南柯一梦,此时已近天明,屋外传来惯于早起人家弄出来的清晰响动,酸杏回想着这个梦,右腿上似乎依然感觉到一丝隐隐地酸痛。
直到女人叫他吃早饭,酸杏才下了床,无滋无味地吃了饭,便出门上工,女人还在背后追问道,看你气色不强,不舒坦么,要不,咱就甭去呀,我叫国庆去给请个假,酸杏闷闷地回道,没啥吔,不碍事。
酸杏来到工地的时候,工地上身影晃动,人数骤增,上工的村人基本都到了,增出的那些人,便是前来参加公社现场会的。
经过了昨天的一番妆扮,工地上焕然一新,宽敞的工地指挥部里人头攒动,几张桌子前挤满了报到签字的人,茂青早把大灶上的火生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添柴烧水,等儿便忙进忙出地提茶续水,喇叭匣子里传出好c我的祖国c妹妹找哥泪花流等歌曲,音量开到最大,震耳欲聋,每个人讲话时,都得大声地喊叫,才能叫对方听见,最扎眼的,还是工地上随风招展的彩旗,红的c绿的c黄的c蓝的等等,五颜六色,把工地妆扮得花枝招展,人们都说,这阵势,比当年农业学大寨的场面都气派,
茂山带领的爆破组本应早早动手爆破的,昨天下晚儿连炮眼都打好了,因了现场会的缘故,他们只得把爆破时间推迟到午饭后进行,酸杏暂时没有了具体事情可做,就坐在一旁瞧热闹。
他身边围坐了一群小崽子,都是村里学校的娃崽儿,今天是星期天,不上学,娃崽儿们便早早赶来看热闹,他们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等着吃中午饭,公社送来两头猪,中午要做猪肉炖粉条,这消息,叫全村的老老少少欢欣鼓舞,大人们昨晚睡觉前,就一遍遍地叮嘱娃崽子们,今儿谁也不准到处乱跑,都早早地到工地上,等着吃猪肉粉条解馋去,于是,村里头,除了不能参加劳动的老人和需要老人看管的吃屎娃崽儿们,凡能来工地的人都来了,有些崽子连早饭也没吃,就等着中午敞开了肚皮大吃一顿,狠狠地捞上一肚子油水,见工地上开来了几辆吉普车,这群娃崽子便撇了酸杏,一窝蜂儿地聚了过去,围着车子直转圈儿,瞧瞧这儿,摸摸那儿,引得司机们一片声地警告驱赶,生怕他们把车子弄脏弄坏了。
钟儿和冬至等学生崽子也齐齐地到了场,他们前来,也是有任务的,首先是参加工地劳动,再就是等着会议散了,收拾工地上的彩旗,下晚儿上学时,把彩旗统统扛回学校去,最后一项任务,才是吃猪肉捞油水。
现场会开得十分隆重热烈,与会的大小官员们交头接耳瞠目结舌,都为小小杏花村显示出的胆气和魄力所折服,他们天边儿里没有想到,这么个破村子,这么群灰头土脸的人,竟敢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和艰难的条件下,硬生生地拓展出这么半条宽敞一流的大路来,简直令人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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