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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三公主终于做完了功课,吴嬷嬷便会亲手为她洗漱换衣,服侍她上榻,轻轻哼着儿歌,哄她入睡,最后才睡在旁边的美人榻上。
每个晚上,这样的情形都在重复。
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像是便拿浆糊粘起来的,时刻在一起,从不分开。
偶尔有那么几回,红药曾察觉到小小女孩投来的视线,怯怯地、软软地,像两羽带着期盼与好的轻鸿,小心翼翼地飘了过来。
而每当红药抬头回望,那轻鸿便会飞快躲开,留给她一个慌里慌张的背影,以及夸张而凌乱的纸张翻动声,似是在告诉旁人,本宫做功课呢,没走神儿。
数次之后,红药便被告知,每天晚一个时辰上差。
那个时辰,三公主通常已经睡下了。
“听说你最近总头晕,这一个时辰便由得你好生休息,休息好了再来值宿。”知会红药的,自然便是吴嬷嬷了。
她一脸地意味深长,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口中却发出轻轻的叹息:“你这孩子也是,何不早些告诉我,偏要自个儿强撑着,幸得红菱提了一嘴,我才知道你身子不爽利。”
她摇着头,看向红药的视线中,破天荒地带上了怜惜:“咱们也算一处当差,往后有话你直管说,莫要生份了才好。我还指望着你们两个长长久久地陪着殿下呢。”
言下之意,红菱乃小人,而红药若是将她算计走,则有可能成为三公主的亲信。
红药闻言,喏喏应是,硬是不接她的话茬。
傻子才上当呢。
如此明显的挑唆,她再笨也瞧得出来。
更何况,无论她言语与否,只要一转脸,吴嬷嬷便能再编出一番话来,去挑拨红菱。
既是如此,红药便也懒得废唇舌了,爱什么是什么吧。
浃旬后的大雪节气,眼见得红药与红菱一个装傻、一个充楞,不仅没斗起来,竟还颇为交好,气恨不已的吴嬷嬷便再生一计,将余喜穗又给提拔进了内殿。
短暂的平静日子,自此被打乱。
余喜穗远不及红药与红菱沉得住气。
自进入内殿后,她便想尽一切办法往三公主跟前凑,而哕鸾宫的平衡,亦从此一去不复返。
这一日,又是寒雨连天,掌灯时分,红药便按着时辰点,前往内殿上差。
尚未进殿门,便闻里头传来轻微的争执之声。
“殿下分明累了,嬷嬷不如让殿下歇一歇可好?您瞧,殿下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了呢。”这是余喜穗的声音,又脆又亮,语气却还是客气的。
吴嬷嬷的语声紧接着便响了起来:
“殿下,您这张大字都写了一多半儿了,何不写完了再歇着?那学问里不也说了,行百里者半九十。殿下乃堂堂公主,自不能与那些下等人同流合污。再者说,殿下金枝玉叶,自然有神明护体,些许劳累算得什么?可别学那些贱庶之流,半途而废。”
温柔中带着坚持的语声,并未直接回应余喜穗,然字字句句,都在骂她。
不带脏字,且,居高临下。
听至此处,红药叹一声,转身便走。
阎王打架,她还是躲远些为妙。
寝殿中,余喜穗捧着一盅温热的牛乳,直气得面色铁青,两手都在打颤。
下等人?
贱庶之流?
你吴嬷嬷不也是?
难不成你还就高人一等了?
“夺”,牛乳盅轻轻搁在案上,余喜穗敛眉而笑,语声微凉:“嬷嬷可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强人所难?”
她挑着眉毛,目色在烛火下变得极为幽深:“嬷嬷方才也说了,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便是太后娘娘亦是疼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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