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人头落地。
同时触地的,还有王将军右腿的膝盖,他紧攥着手中的横刀,郑重其事地对着面前的尸身行了一个军礼。挺身站起,也不管尚自面对无头尸身目瞪口呆的刘嵩和哭声震天的一众家人女眷,环首四顾,扬声高呼:
“来护儿拥兵谋反,数十万大军挥师西进,所过之处尽为齑粉,尔等百姓世负国恩,当踊跃应募,为国效命!若有因循懈怠者,有如此人!”说着,手指重重点向了匍伏在地的黎阳尉。
那堪称潇洒的利落一刀,反反复复在刘嵩眼前晃过,周遭的一切由清晰而恍惚,又由恍惚回复清醒,眼见着王将军提着滴血的长刀步步向着黎阳尉的遗孀走去,他的心里一激灵,紧赶两步抢在了前面:
“王将军何必赶尽杀绝?!”刘嵩扫视了一眼四周挤做一团的士兵c百姓,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
不料,那王将军只是瞥了刘嵩一眼,冷笑了一下,便笔直地站在黎阳尉的夫人面前。刘嵩正要拦阻,王将军却出人意料地躬身一礼,柔声言道:“还望夫人节哀,尊夫走得慷慨,王某也是钦佩不已”
这妇人已哭晕了好几回,此时乍见凶手当前,更是难忍悲声,还没等她张口答话,一声冷笑却已打断了王将军的言语。
“王将军何必猫哭耗子,杀人的是你,还想到这里买好市恩吗?”
一番进退之后,刘嵩心中已如明镜一般,王仲伯绝无斩尽杀绝之心,甚至以其武人身份而言,对于黎阳尉一死尽节的操守还颇为敬佩,既然杀人立威c招兵募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再如何撩拨也无甚所谓,反倒可以搏个“见义勇为”的好名声,加上有心在嘴皮上报报仇,哪里还对他客气。
孰知王将军根本不为刘嵩的言语所动,继续垂首言道:“王某与县尉大人并无私仇,王某虽然钦佩大人的忠义,却不敢因私废公,日后夫人但有难处,自可来寻我,王某纵然赴汤蹈火也不敢令忠义之后受饥寒之苦。”
“你无耻!”刘嵩旁听了王将军一席话,好似怒不可遏一般,伸手就要拔刀。哪里想到,黎阳尉的遗孀闻言一愣,虽仍低声啜泣,脸上却是一副了然模样,举起衣袖抹了抹腮上的泪水,盈盈拜倒,颤声谢道:
“妾身代先夫谢将军成全忠义之名,只是不敢劳将军记挂,妾身自当将先夫的骨血教养成人”
“夫人!!!”刘嵩已是惊叫出声,在他想来,就算畏惧兵丁报复暂时隐忍,也不需要向杀夫仇人道谢,更何况他看这妇人脸上的神色并不像作伪,言语间虽难掩悲痛,却分明很是诚恳。
“夫人深明大义。”王将军眼中现出激赏c敬佩的神光,重又恭谨一礼,方才扭头离去。
看着刘嵩不解的模样,那妇人勉强牵了牵嘴角,挤出了一句话:“无论是谁谋反,先夫唯有一死方能不担附逆之名,也可存我一家性命,王将军确实有成全之德,否则妾身岂能不知好歹?”话没说完,空洞的眼神便再次投向了不远处脸上尚挂着一丝满足微笑的孤单头颅,呜呜地掩面痛哭。
刘嵩一听,登时被这奇异的逻辑惊呆了,家族c名声,这些距离他很遥远的概念一时涌来,让他这个自以为已经完全融入隋朝社会的现代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渺,至少在他看来,那些东西根本无法与自己性命相提并论,然而古人却宁可用生命去捍卫c去交换,还交换得如此理所当然,而自己则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不知好歹的丑。
“将军高姓大名?!”
一声断喝直直钻入了正指挥手下兵丁挨家挨户抓捕男丁的王将军的耳朵,循声望去,却是那与自己拼了一刀的高大男子,下意识地回道:
“某家虎贲郎将王仲伯!”
“承教!!!”
刘嵩一拱手,再不看王仲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