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鸳鸯因为要帮贾母传话,来到探春的住处晓翠堂,刚好李纨等人都在,见她来了,都笑说:“你这会子又跑来做什么?”又让她坐。
鸳鸯笑道:“不许我也逛逛么?”于是把贾母要求传达的话说了一遍。李纨忙起身听了,一边去安排。
尤氏趁机拍马屁,笑道:“老太太想得真是周全,我们年轻人捆上十个也赶不上。”
李纨不知道凤姐被邢夫人下脸面的事情,一边还说道:“凤丫头仗着鬼聪明天,也即是能够碰一下老太太的脚跟,咱们是不能的了。”
鸳鸯一听又提这个事,想着老太太的意思让她帮一下凤姐,她听了紫鹃的话,也想着这个大碗不容易端平,想着帮老太太说句话,便道:“哎呦,你还提凤丫头虎丫头呢,她也很可怜的。虽然这几年没有在老太太c太太跟前有什么过世,但是暗里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总而言之,为人是难作的:若太老实了没有个机变,公婆又嫌太老实了,家里人也不怕,若有些机变,未免又治一经损一经。如今咱们家里更好,新出来的这些丫鬟婆子,不是背地里咬舌根,就是挑三拣四c偷奸耍滑的。我怕老太太生气,一点儿也不肯说。不然我抖几件出来,大家别过太平日子。这不是我当着三姑娘说,老太太偏疼宝玉,有人背地里怨言还作罢,算是偏心,这是事实。如今又有人说老太太偏疼你,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探春知道说的是邢夫人因为迎春的事情不满背后嚼舌根,而说偏心宝玉的就是她的亲妈赵姨娘,鸳鸯说的事情大概意思就是你妈以前说别人,现在别人说到你头上来了,你怎么说?探春也是个聪明人,笑道:“这世界糊涂人多了去,哪里计较得过来。我说倒是小户人家因为人少,虽然寒素些,倒是欢天喜地,大家快乐。我们这样高门大户,人多嘴杂,外头看着我们不知内情,以为千金万金小姐,何等快乐,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比他们还要苦恼呢。”这话其实和现代穿越过去的林黛玉只管小碗的意思差不多了。要不怎么叫做一入侯门深似海呢,这高门大户就像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里面的人反倒想出去。
宝玉这个二货从来就没有想过长远的事情,本着得过且过的游戏精神,劝道:“三妹你别想那么多,我常劝你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管安富尊荣就好。那些人比不得我们,没这清福。”
尤氏自己从小门小户嫁过来,自然是比较清楚,对宝玉说道:“谁都象你,真是一心无挂碍,只知道和姊妹们玩笑,饿了吃,困了睡。再过几年,估计你还是这样长不大,没有深谋远虑。”
宝玉笑道:“我能够和姊妹们过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哪里管得了什么后事不后事。”
李纨心里好笑,自古艰难唯一死,说得倒是轻巧,不过跟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谈论这个也就没有意义了,随他去吧,便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是个没出息的,终老在这里,难道姊妹们都不用出门的?”
尤氏也打趣他笑道:“怨不得人都说她是空长了一个好模样,竟然是个又傻又呆的。”
宝玉其实也有心事,就是林黛玉了,想着如果不能够和林妹妹在一起,那还不如死了算,但是他上次装疯之后到现在除了老太太,其他人的态度也没有露出来,估计自己也做不得主。便笑道:“世间之事,变幻莫测,哪知道以后谁死谁活?要是我在今日明日,今年明年死了,也算是便心一辈子了。”
众人不等不如,便说:“可是又疯了,别和她说话才好。若和她说话,不是呆话就是疯话。”聊着聊着便到了起更时分,大家各自归房安歇去了。
鸳鸯一路回来,刚至园门前,只见角门虚掩,犹未上闩。此时园内无人来往,只有值班的房内有灯光一闪一闪,现在又是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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