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他从前太过重视他,才惯得这男人没大没小,敢在外人跟前拆他的台。借沈栖迟一句话,他是王爷,是临安未来的天子,纵然颜景泽对他助恩厚重,也不该自恃己功,眼中越发没有他这主子。
眼见较真,殿内变得静如寒蝉。
沈栖迟实在是拿这矫情的王爷没有办法,才多大点事儿,值得口角干戈吗?
默然轻叹,他起身揖拜:“臣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未处理,怕是要辜负颜大人的盛情了,臣”
“不许走!”
姚澈的声音如棉絮藏针,柔中裹着锐利:“要走也是本王走二位既然醉心词赋,本王理应为你们腾个地方。”
沈栖迟告退的动作顿在那儿,片刻收回,“王爷不用麻烦了,今日已出来许久”
“本王应该有权暂留沈大人吧!”
去意难禀,此刻想避开他二人的矛盾俨然是有心无力。大小是个王爷,颜景泽不为所动,他身为人臣又有何理由明着抗旨。
姚澈细眉半挑,同样迎上颜景泽凛然的眸光,四目相接,其中深切复杂而甚难形容,道歉道歉啊。姚澈不断在脑中企盼,只要他肯向自己服个软,再说两句好听话,他便立刻坐下来与他们好好商议,天知晓,他何尝舍得剑拔弩张的对他?
可是,僵持了好一会儿,颜景泽都没肯给出这个台阶。
原来他在他心中也没那么重要的,是吗?
姚澈极淡的移开注视,悠然卸去满身紧绷,垂眸,玉指曲起,扣住案面立起了身,又慢慢踱离座位,于是殿内三个男人便都是站着的了。
“没谈论完前,一个也不许离开王府。”扔下打破沉寂的一句话,他轻捋宽袖,故作潇洒的迈步离去。
“慢着。”才踏出两米,颜景泽忽然叫住他。
“怎样?”
冷峻的语气中窃喜暗涌,这回总该要来哄他了吧?
如许想着,便背对二人站定了,不曾回头,只手前负,不经意间将一圈袖纹攥到变形。
“王爷要走随意,还烦请将手令留下。”
姚澈的面瞬息笼上黑雾,没想到会事与愿违,“手令?”
念出这二字,恍然之间脑中的条理才分明起来。
“本王有何理由听你的?”
“难道王爷想功亏一篑吗?”颜景泽平静的问。
“怎么?连你也要威胁本王?”
“一张手令,何谈威胁?王爷若执意不留,在下也无可奈何,不过在下还是希望王爷莫要失信于人。”
姚澈不安迭迭,回眸斜睇着他,明显像在追问。
见手令如见书令之人,其用途不必多加解释,颜景泽不顾他愠色满面,开口向他讨这东西,心意便如此决然吗?
“景昭十六年立春,曲熙殿内帐帷相
隔,王爷亲口许下的承诺,可还记得。”
可还记得?
姚澈心下寂然一痛,波及他眸色暗了又暗。
那年那月那日那时,本无交集的两人,一遇关联,那般似阴谋更似命运的指引,他怎会不记得!
回忆倒退时他没了言语,任惆怅绕上他的眉心,闪烁几许,不肯退散。
景昭十六年,皇五子刚满十三岁。
皇五子生来最晦暗的一年,是贤贵妃没能熬到春雨来袭,也没能熬过妇人三十的分水岭。
妃死子恙,皇五子终于悲念成疾,一病不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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