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上的影子走了几格,刻漏里的水也添了几回。
天色将黑,胤流年的客人走得七七八八,走廊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蒙蒙细雨带着温润的湿气点缀着这座逐渐静谧的茶楼。
释鸿生靠着窗边挪了张椅子坐着,看着外面那夜雨朦胧的郡城,似乎从这边还能望见城那头的花酌楼。虽有夜禁,但那些所谓的朝廷政令往往难以限制那些武林中人和市井豪商,那些不知背景的酒肆依然是那灯火通明的模样,在陷入黑暗的市坊之间好似点缀的明灯,在这般高的地方俯身看去,倒是真有几分意境在其中。
吱呀得一声,房门让人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个麻衣短衫的伙计,约莫也就是二十上下的岁数,左手揽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托盘。
这伙计瞟一眼桌子上,那碗那勺都被规整的仔仔细细,里头的粟米粥都被喝个干净,一点水渍都看不到了。
再想想那粟粥里头添得几味材料,伙计便拿着一种看待勇士的眼神看着释鸿生,如此一来,倒是让释鸿生自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无量寿佛,”释鸿生转过身来,看着伙计收拾碗筷:“有劳施主。”
那伙计楞了下,似乎没琢磨出来这话的意思,不过到底是句客气话,他也就笑着回话说:“咱这吃得就是这碗饭,没啥有劳不劳的,不过小师傅到底是修过佛法的,能忍寻常之不能忍。”
许是在这评书说唱的地方待得久了,便是一介抹桌拖地的伙计也能偶尔拽出几句文雅的风骨话。倒是这句‘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的评价让释鸿生颇为茫然,不知是为了何事才能由此感叹,鬼市之内的一应事宜应该不会传的这般广泛才是。
那伙计捂嘴轻笑着解释:“咱家这东家啥都好,就是太容易信那些山野志怪,但又说回来了,不信也不能创下这般的名头。东家医病讲究‘良药苦口’,无论是大病小病都要往苦了开方子,就这碗粟粥虽然看着不多,却是叫后厨伙房熬了大半个时辰的,光是那顺气养神的苦莲子便下了百十粒,最后真正好品相的便只有这么一碗的量。”
伙计生怕释鸿生不信,还又说着:“那口熬粥的锅让苦莲子的苦味浸了个通透,无论做啥都沾着股苦味,伙房没法子了就只得将这锅给扔了。”
不说还好,如今这般‘旧事重提’反倒是让释鸿生想起那难以忘怀的滋味,清秀俊俏的脸庞登时化作青色,腹中亦是一阵翻江倒海。
“小师傅若是没有其他的杂活,小的就先回去了,”那伙计看着释鸿生这般模样,也是一阵不好意思的样子,正欲离开却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头:“看小人这记性,东家邀您去楼下的雅室吃茶,您收拾收拾便下去找东家吧,门口有婢女等着呢。”
房门外确有一个婢女守着,年岁看起来也不算大,看着释鸿生出来了也不回话,只是默默施个礼,一个劲的带着晃悠。
“你这走着可是慢了些,难道我那药不管用了,小师傅这一身伤还未痊愈”
刚刚到了门口,便听得一声揶揄从房门里头传出来。那婢女默默施礼,一句话也未说得走了。
推开房门,一应陈设同之前的相差无几,中堂坐着三个人,正中央便是一身褐色衣衫的巧嘴刘,旁边吃茶的是带着面纱薄巾的秦清芷,看起来气色已然恢复大半。
唯独是巧嘴刘身边坐着的那位,是一位身姿曼妙的白衫女子,虽然保养的颇为精致,但从气质上看应该也是上一辈的人,约莫少说也是年近三十的岁数了。女子左手方架一杆修长的烟枪,看那做工似乎也并非凡品,不过似是估计秦清芷的伤势而搁置一旁,只是放在那触手可及的地方摆着。
“来来来,小师傅过来认识认识,”巧嘴刘说着热切,赶紧招呼释鸿生过来坐下:“小师傅可能也没听你师傅说到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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