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最为荒谬的事情是什么
江湖中人往往都有个大心脏,无论是多么荒谬可怕的事也能装得下容得住。
但若是要让他们今夜在这塔中待上一夜,只怕也要搞出几个吓疯吓傻的。
老和尚盘膝端坐,就在那石床边上,两只手臂平举于胸前,上面尽是鲜血淋漓,却是那两只手臂上皮都让人剥了去,至于剥去作了什么,却要看躺在石床上的释鸿生那补好的肚子。
这舍利塔的第二层依旧没有佛骨,也见不到半块像样的佛门舍利。为了救治释鸿生这位半死不活的弟子,罗相寺将这些年积存的所有药材都摆在这里,一排排药箱药盒被翻得乱七八糟,最后也只是混出一瓶五颜六色的粘稠药散。
这样一瓶齐聚‘酸c甘c苦c辛c咸’五味混杂的药散仔仔细细敷满他的全身,一块块宛如皲裂的疤痕布满了他的身体。
这模样,就好像有一位性情恶劣至极的歹人拿着一柄剔骨的小刀在人身上剜出来的一般,每一块巴掌大小的皮肤同其他皮肤之间都有着极为明显的伤痕,那伤痕毫无疑问就是刀疤,你拎过来任何一个熟悉刀法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若是你带来这位眼力好些,还能看出这些皮肤并非同一个人,更是能更进一步看出这个人的皮肤没有哪怕一块待在它应该待着的地方。
秦正元双手轻轻按在释鸿生的身上,这一次他手中绽放的却是乳白色的华光,是那种更为柔和温润的光芒。
雄厚的内力源源不绝,就像是在干枯皲裂的大地上滴落的甘露,不知是这满身的药泥还是这一手滋润生机的内力流转手段,亦或者两者皆有其因,只是这内力渐渐灌注的时候,释鸿生惨白一片的脸庞也渐渐浮现出几乎不可分辨的红润。
再看禅师洪信,两只手臂几乎看不见半点皮肤,剩下的只有鲜红跳动的肌肉,秦正元倒也没有辜负他那个‘医仙’的名头,这两条胳膊剥得干净利落,不仅没有伤到半分血肉,也同样没有浪费哪怕一点皮肤。
老和尚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两只手臂的伤痛,只是一味低声诵经,听那经文含义,却是再为他这最小的弟子祈福。
“他能拜入你的门下,却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秦正元晃晃瓷瓶,这里面的药散多少还余下个底儿,掐两粒五味子,摸几枚红枸杞,选几样滋补养人的药材,一同和着这剩下的药散煎了,将那浆糊一般的乌黑药泥敷到这两条血淋淋的胳膊上,虽不知药效几何,但老和尚的面色却是缓和了好些。
“贫僧一介麻衫和尚,说白了也可唤我一句秃驴。”
两只胳膊上都被剥了皮去,老和尚反倒能打趣几句:“若不是天底下饿肚子的太多太多,又有几个真的愿意皈依佛门呢”
这话自然也是有道理,这天底下的世道就像是这话本里的故事,能被写下来的尽数风流人物c尽是传奇故事。
佛门传入中原不算长,那数百年的历史如何能与千载道门分庭抗礼
无非就是现如今百姓困苦,口中无粮可嚼,若不然,谁人有原因自家的娃娃作个绝后的秃瓢儿和尚呢
可这眼前不就有着一位苦主么,洪信笑着去看秦正元的脸色,但这般也只是看到一双平静到不可思议的眼睛。
“洪信老弟,”秦正元干脆随便往一个夹角一窝,慵懒地说一句:“如今你已然见到我救了鸿生,该做的我也都做了,你还在试探我”
他似乎摆出一副欲泣还休的模样,不过以他现在这副皮包骨头的狰狞模样,纵使真的作出那副表情,也绝对不会好看。
所以他讪讪得放弃了这个并不明智的打算,但还是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瞧着那个和尚,那个按照约定守护自己十年的老和尚。
“试探,倒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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