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听罢,皱了皱眉,稍加思忖后,只得对那三双或期待或鼓励的眼神,回之以“恭敬不如从命”的一笑。
见叶玄走近,那少年友善的将手里的长弓递到了叶玄身前。
叶玄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礼貌的接过,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
这弓为梨木所制,涂蜡绑绳后拿在手里仍然觉得十分轻便,虽然看上去有些泛旧,但看得出平日里保管精致,为主人所爱惜,弓弦与晋军中的麻线藤条弓弦不同,是以三条烘烤晾干后的牛筋彼此纠缠在一起制作的,颇有些塞外游牧的味道。
叶玄用手拉了拉弓弦,试了试力道,大概是两石左右的轻型弓弩,比叶家军将士所用的三石长弩的确轻松不少,而两石六斗的长弓叶玄都能拉开,这两石的轻弓自然也不在话下。
叶玄抬起眼来,冲那少年和善一笑,拾起一支地上的箭矢,立稳脚跟,挺直身形,搭弓拉弦,眼睛直视前方的标靶——一根不大的杨树枝干,屏息凝气,指尖一松,箭矢呼啸而出,从枝干旁擦身而过,偏了一尺。
叶玄看着那支射偏的箭矢,笑着摇了摇头,他在叶家军内本就不专于弓矢,只是经常旁观弓弩教头的指导,有一些自己的领悟而已。
叶玄将弓还给了少年,没有说话,反正说了对方也不一定听得懂。
转眼见伊娄林二人正以诧异滑稽的目光看着自己,叶玄又是轻轻一笑,心里也多少能理解一些。
因为他刚才并不是以军营里常见的姿势射出的那一箭,而是以“君子六艺”中“习射”一项的姿势来搭弓引矢的,她们二人没见过,自然觉得有些滑稽。
君子六艺,谓之礼c乐c射c御c书c数,原为儒家要求士大夫们应当所具备的六种本领,经由数百年传承和发展,渐渐演变为宫廷和士家的一种仪式,用于考究一个人的才学与本领。
士大夫们不着铠甲,不穿胡服,因此,在“射”这一项上便有着独特的引弓姿势,再加以雕琢后,就变得尤为雅致,甚至显得有些花哨。
不过,如此引弓的根本原因,倒并不是为了具备观赏性,而是受限制于宽袖长衫的礼服才有的结果——叶玄此刻穿的便是宽袖长衫的袍服,因而如此拉弓射箭才是最为自然的。
伊娄林今天早上没有看到叶玄在院中习枪,因而对叶玄的武艺并不了解,但她知道叶玄出自行伍,应当是会一些武艺的,只是从刚才那射偏的的一箭和那有些别扭的引弓姿势上来看,肯定十分蹩脚。
“哼!故弄”伊娄林冷冷在心里嘀咕着,可奈何中原成语还不熟练,愣是没想起来那个词是什么。
在她眼中,虽然叶玄刚刚那一番搭弓引弦的姿势和气定神闲的面容都极为雅致优美,但有什么用呢?那一箭还是射偏了一尺有余,与她比起来,能比吗?
那少年接过叶玄手中的弓,用带着惋惜和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叶玄,仿佛在鲜卑人眼中,不会弓矢是一件异常难堪的事一样。
叶玄也无所谓,继续旁观着那少年引弓搭箭。
“嗖”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紧擦着那根杨树干掠过,留下一道清晰的刻痕,似有些不满意,少年又一次拉弓,再射出一箭,箭矢直直钉在杨树枝干上,这才满意的收起了弓。
伊娄林见到堂兄那得意的神情,有些不服气,拉弦引弓,一箭而出,就稳稳钉在了杨树枝干的正中央。
这一下,轮到伊娄林得意,她那堂兄不高兴了,鲜卑人眼里,不会弓矢的男子可耻,但若箭术还抵不上一个女子,那就更是奇耻大辱了。
少年不甘心的再一次引弓拉弦,射出一箭,却没中,或许是因此变得焦躁了,又射几发,却一下都没中,看得伊娄林是越来越得意,而那少年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叶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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