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敲着敲着。
笃笃笃笃,听来善良,让人舒心。
“笃笃笃笃笃笃笃”
延芳殿侧殿里,木鱼声接连响着。颇有节奏,却能听出敲击之人心神并不宁静。
夏云姒跪在蒲团上紧闭着眼,眉心越锁越深,深到极致,又忽而沁出一声冷笑,她随着冷笑睁眼,淡漠地望着佛像。
几天前,她允了宁沅的主意。
今天宁沅便告诉了张昌,说与她不睦、说愿意对宁沂下手,只要在那之后还有人肯照顾他。
她看得出宁沅的壮志满怀。他的这个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刺激的。
可她有多担心她虽已尽力地在暗中布了许多眼线,以确保事情不会出现差错,却还是怕那“万一”出现。
就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她多少次想跟宁沅说,这事不再继续了,姨母会去把一切收拾干净。
但她最终忍住了。
因为诸如这般的事情宁沅总归要经历,眼下还有她帮他兜着,哪怕迎来的是满盘皆输的结果,若她肯豁出自己的命,也至少还能保证宁沅无虞。
日后可就不一定了,若他在接触朝堂后遇到这般的算计,她未必还能帮他多少。
这样的历练于他而言多么重要。
所以啊,佛祖,我们谈谈
凤眸微眯,夏云姒目光凌凌地望着佛像。
佛祖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垂眸看着她、看着终生,以这副慈祥的面孔庇佑众生。
“可是慈祥的庇佑有什么用呢”夏云姒与他对视着。
“你对众生都慈祥,便会任由心善者被心狠者害死。”
“所以啊,我从不奢求你的庇佑,但我想凭自己的本事护住自己的孩子,你得允了我吧。”
“我姐姐已经没了,这账我不记到你头上,只与这人世间的凶手一一清算。”
“但宁沅若也出差错,我就把这两笔账一起与你算个清楚。”
“因果报应你最是清楚。”
“所以你不要在这样的事上招惹我。”
渐渐的,孩子的笑闹声穿过木鱼的空灵笃笃声,触动心弦。
“慢一点别摔到”宁沅的喊声传来。
紧接着夏云姒便觉背上一沉,宁沂挂在她脖子上疯笑。她也笑一声,背过手去把宁沂往下拽“快下来”
宁沅追进来,也伸手就拽宁沂“快下来,别打扰姨母礼佛”
宁沂松了手扑进他怀里,被他抱起来还在笑个不停,拍拍他的肩,奶声奶气地气人“哥哥跑得慢”
宁沅瞪眼“你是不是找打”
宁沂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无辜又可爱。
夏云姒摒笑,将宁沂从宁沅手里接过,三人一道回了寝殿。
已经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她瞧了瞧窗外月色,估摸着皇帝今日应该不会过来了。
到底是新人刚进宫的不久的时候,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她还能在彤史里占据半壁江山已不容易了。
夏云姒估摸着今日侍寝的估计是苏氏或者顾氏。位份最高的这两位到底更合皇帝眼缘一些,虽不敌上次入宫的叶氏那样青云直上,得的赏赐却显然比旁人要多。
翌日众人是到德妃的永明宫问安,她犹是懒洋洋地睡了懒觉,起床梳妆时燕时进了门来,在旁福了福身“娘娘,出了点事。”
夏云姒从镜子里看着她“嗯”
燕时上前了两步“林御女从德妃宫中出来,不知是如何冲撞了苏美人,起了些争执。听闻苏美人倒没想多计较,纪宝林却不依不饶。纪宝林的位份又压了林御女一头,就硬罚她在宫道上跪着呢。”
夏云姒眉心微跳“德妃没管”
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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