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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眠了。
明明拥有了一直以来可望不可得的睡眠,我却开始害怕黑夜和骤雨——黑夜就代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骤雨则是在反复提醒我与世界隔开的距离。结果,得到了睡眠的我失去了安宁后,又再一次失去了睡眠。
——可我清楚,自己真正害怕的是梦。
伴随着接近梅雨季而越发频繁的雨水,每一夜每一晚地,我做着那样的梦。
有时候是和名为“RIN”的女孩两人玩耍,有时候是与黑暗中的“怪物”相遇,还有我和所谓的朋友“二若(2号)”和“小雪”——胆小的男孩与爱哭的女孩,三个人沉默着处于一室。
按照角川的说法,我被隐藏的记忆会逐渐恢复,难道这些就是我原本的记忆吗?
那可真是凄惨的回忆啊。断断续续记忆下来的,既非痛苦,也非幸福,仅仅是像黑白照片那样单调毫无色彩的回忆。
在这个回忆里有一间大房子,房子有两层楼,那里有着我们数过无数遍的房间数量。大人们不在的时候,我和RIN可以自由穿梭上下层。但是,除厕所、厨房与我们两人的房间之外,其余的屋子都上着锁。当大人们回来的时候,上下两层之间的楼梯便无法使用了。此时的我们可以在各自住的楼层活动,我住二楼,有两位同龄的朋友,二若和雪。而住一楼的RIN似乎也有两个朋友,名为“一”和“羽”。
我们的生活非常单调,自由活动的时候,除了聊天就是捉迷藏,照顾我们的博士和她的助手出现时,我们就得乖乖回各自的房间,开始听他们授课。我知道同楼层有二若和小雪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三个应该算是“同学关系”吧。
学习的时间随着我们年龄增加而逐渐延长,当我们到了可以申请需求品的年纪时,学习时间已经扩充到几乎是睡觉吃饭以外的所有时间了。申请需求品是有一份清单的,事实上上面记着的大部分东西我们都还不太有概念。譬如,电视、电脑、杂志、书籍、漫画,这都是些什么呢?我们三人分别申请了三样东西——二若是“漫画”,雪申请了“教科书”,我申请了“小说”。
我很快就后悔了。小说的文字对我那个年纪来说难度太高,我没有办法完全读懂,一向在学习上缺少耐心的我,很难像雪那样认真钻研“教科书”,也不打算学二若那样有懂没懂地看“漫画”。我靠着对博士的撒娇再一次申请了电视,这一回我满意了。
当每周的定期体检里,年龄这一栏的数字变成了12之后,我变得越发大胆起来。
二若很胆小,从小只有我欺负他的份。雪很爱哭,光是听我讲那些电视剧或者动画的剧情,就会流泪。而他们两个加起来,大约就是RIN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从活泼爱撒娇的性格变成了胆小又爱哭的孩子。博士说过,我们上下楼平日进行的都是相同的学习课程,我也和RIN对过课题,大致的进度相同。可不知为什么她却变成了那样,难道她和二若一样讨厌学习或者是雪那样学习压力太大?总之,因为她越来越惹我厌烦,在我们被允许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开始甩开她独自行动了。
而后,我在“某个房间”遇到了那只“怪物”。
第一次的时候,因为不知名的恐惧太过难受,我从怪物的房间逃开了。
第二次带上了RIN,一方面是为了壮胆,另一方面也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怪物却不见了。我回味起当初的恐惧感,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为何而恐惧。
而如今的我已经知道了那是怎样的感觉了,因为我再一次于梦中体验了它。
那是……
“……如果是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我喃喃自语着,把让我感到痛苦和恐惧的理由,轻描淡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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