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若师兄不喜,我不用便是。”
“这倒不必,”步水寒果然将剑丢还他,“剑是好剑,你既喜欢,就留着吧。”
顾平林收剑。
步水寒抱着湖音剑走几步,忽然回头怒视他:“你当我是那等小器之辈?”
“自然不是,”顾平林摇头,“步师兄若无容人之量,也不会如此待我了。”
步水寒紧了紧唇,许久才道:“你是我师弟,天赋出众,比我先结丹,我只有为你高兴的,至于段轻名……不是我无故疑他,你可记得,他刚入师门就曾设计败我?你当是我私下去挑衅他吧,其实那次是当着师父的面,我不过想试他深浅,他竟算计于我,人人都道我行事冲动争强好胜,但你几时见我轻慢戏耍过陈师兄他们?此人对同门师兄弟也使心计,未免薄情寡义,他根本没将我们当成师兄弟!”
最后这句话却没说错。顾平林暗叹。
步水寒继续道:“自他入门以来,你可听谁说他半句不好?师父师兄师弟都对他赞不绝口,可我觉得,过于好反而有些假了,他更像是在哄师父高兴,哄着所有人。况且他天赋远胜你我,无论去哪里都会受重视,他偏偏赖在我们灵心派,我怀疑他别有所图。”
顾平林道:“师兄所虑有理,但只要他不做恶事,师兄也不必过于在意,人总是会变的,大派又如何?我们灵心派师兄弟上下一心,师父宽厚仁慈,凡有眼力之人必会留下。”
步水寒想了想,点头:“也是,我看他对你倒不同,或者是我之前心存偏见,所以看错了他。”
知道前世步水寒的命运,顾平林有意化解他对段轻名的敌意,段轻名目前对他并无兴趣,若他不再与段轻名结怨,和睦相处,或许就能避免祸端。见目的达到,顾平林适时转移话题:“我陪师兄过几招?”
“罢了,”步水寒个性刚直,一时仍难释怀,挥手,“没意思,不打了。”
两人边走边聊,顾平林讲了些路上的见闻。
步水寒忽然道:“昨日,段家送了个帖子来。”
顾平林问:“什么帖子?”
“师父吩咐,此事不许让段师弟知晓,”步水寒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是段八公子送来的报丧帖,下个月十一,一位家老将入剑冢。”
段家以剑术闻名,规矩特别,凡有地位的人死后,肉身与佩剑皆会葬入段家剑冢。家主段品尚在,帖子却以段轻侯的名义送来,段品这么做,等于正式对外承认了段轻侯继承人的地位。
顾平林脚步一滞。
前世并没有这出,段轻名弃天剑玉碎,震动修真界,那些家老以他天赋出群为理由,竭力阻止段轻侯上位。而如今事情发展有变,段轻名为创补天诀受内伤,天剑并未选择他,看他带伤而出,段家家老们自是失望至极,又见他不肯弃灵心派去玄冥派,终于彻底放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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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掩映一座两层小竹楼,栏杆、窗户皆是竹制,无不精致。
入夜风起,“沙沙”声不绝,听在耳内,似是数不尽的孤寂与冷清。
灯笼光昏暗,灯影随步伐晃动。
头顶枯叶纷飞,倍增秋意,足下积了层厚厚的落叶,犹如灰色地毡。
顾平林拉了拉身上的黑色披风,停住脚步,望了眼紧闭的小窗,却没有过去,只随手将灯笼挂到旁边竹枝上。
半晌。
“不知客来,有失远迎,恕罪。”
一卷竹席无声飞来,在地上自行铺开。
段轻名慢步沿着楼梯走下来,一头长发披散,衣裳看起来有些乱,衣带系得松松的,外面随便罩了件雪白的披风。
显然,他并没料到顾平林会来。
顾平林转身:“看来扰了你的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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