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退后。”他迅速对它低语。
而事实上无需他开口,它也已一退退至安全地带。
方才踏雪而来,还未嗅到人的气味,此际却扑面传来,偏偏一眼望去全是皑皑白雪,便知这些人埋伏在他们的前方而非身后,如若不然,它早应察觉到。
而他乘鹰居高临下,虽不知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因为万不至于埋伏会如此轻易就被识破,但它也未料他居然有与它嗅觉匹敌的洞察力,又或者,这又是一出戏?所以他早知道!
是以,它半点都不愿意插手,只做冷眼旁观。
箭如雨,人如在俎,如此铺天盖地,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就见他墨裘翻飞,如大鹏的翅膀一样“哗”的一下张开,迎着箭矢落下的弧度蓦然轻抖,以柔克刚,居然化消了来箭的力量,再见墨裘微微一震,震开了纷落之箭,随即,那貂裘在他身后翩然落下,像是无数支黑色的羽毛,缓缓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如方才那样仍立于原地,一手拢着披风,竟毫发无伤。
纵是不屑如它,也有些看呆了去,它原本从不觉得人类有多么厉害,最多是狡诈和喜欢以多胜少,可此番乍一交手,却是让它始料未及。
不过容不得它思绪稍转或是对此惊叹,也由不得他丝毫喘息,第二波攻势已然来袭!
仍是箭,快如急雨,平地射出。
这回不似先前,漫天袭来,无处可躲,但偏偏现在是厚厚的雪地,雪地不如一般平地能轻轻松松一跃就跃得很高,事实上在雪地上用任何力气都不是那么轻易,而此时双足深陷在雪地之中的他看似压根躲不过这一波攻击,谁料他仍是向上轻纵,纵起时人已急旋起来,甚至他还快了一步,似是早已料敌先机,此刻他的披风竟将他裹得像是一朵犹自含苞的墨莲,这一纵之下很快就落下,然而在快得不及眨眼的瞬间,又是如此得精确,就在猛烈的箭势到来之际,他再度用旋转的墨袍之力从容化解,简直神乎其技,若非亲眼目睹,恐怕无人会相信仅凭一件披风,就能御下两次羽箭来袭。
两拨攻击连番失利,对方已知单凭弓箭是如论如何也不可能得逞,于是,第一批伏兵到来,那里原本是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的山石,其中一些原是人所伪装,此时他们突然齐齐窜出,攻向手无寸铁的他。
同时,箭势再袭!
在一旁观战的它险些要为他紧张得捏起一把冷汗,且早已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要不是脑海中仍有一个声音在时时刻刻提醒告诫着它,指出这只是他为了骗取它的信任而演的一出戏,否则它早就按耐不住冲上前去了,倒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这些无耻的人类竟然数度前来侵犯它的领地,还想在这里逼杀它,简直可恶至极!
然而此时此刻,它已无暇多想,只因眼前的情势一次比一次危机,他屡屡被逼至刀锋扑面,总是险之又险,而它一眼就能看出这一批伏兵比早前山洞外的那些人要厉害得多,并且是它所熟悉的,那座城的士兵。
而被围困的他,不知何时早已脱下墨色貂裘,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那亦是黑色的,但已有几处被箭锋割裂,却因黑色的缘故压根看不出来他是否受了伤,可纵是情势如此紧张,他仍能在险中求胜,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只有一人之力,当第二波伏兵到位,他战得就越渐辛苦。
那些毕竟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士兵,在战场上他们只听军令,几乎不会主动思考,此时他们的面前只有一个敌人,在他们看来,就算再难缠,终究也只有一人而已。
很快,他便陷入苦战。
此刻,他的发乱了,汗水自额际滴落,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唇色也近乎透明,偏是那双深眸之中煞气越盛,透着一股让人无法逼视的锐利气息,又如刀锋一样冷绝,充满杀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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