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她竟还与凌非这逆贼有染!”
温德殿中,懿和帝狠狠握紧了拳头,高大的身躯微晃。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最后一点优柔寡断也彻底消失,略显浑浊的双眸露出刻骨杀意。
舒妃跪地垂眸道:“此事目前还仅是秦王殿下的一面之词……”
“你下去。”懿和帝挥了挥手。
人就是这个样子,当他心中笃信谁是好的时,别人再说她怎样坏他都不信,非但不信,还愈加逆反,便是与天下人为敌都要去护她爱她;然而一旦当他心中笃信谁欺骗了他时,他就再也不会信他了。但凡是指控,他都如数接收,暗中在心上,再添一笔。
舒妃自知自己不必再说什么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便退下了。
退至门边时,听懿和帝沉声唤了一声:“夏晖!”
夏晖连忙进去。
懿和帝负手背对着他,嗓音冷肃:“传贵妃。”
“是,陛下。”夏晖应声,这就迅速出门使人去传了。
……
“母妃,您就要认命了吗?”
一时的慌乱无主过后,景王渐渐冷静下来,黑眸中缓缓露出狠戾决绝之色:“母妃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如今竟就在时陌手上认输?”
何氏闻言,眉尖顿紧,惊疑不定地看向景王:“你是说,今日这连环两计背后之人,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景王亦是生了副绝美的容颜,但比起其他皇子,他的眉眼更加锋利,寻常在外人面前谦恭含笑时,看起来便是一副英气容貌,但此时油灯之下,他冷下了脸,收起了面具,看起来方能觉他薄情狠毒。
他冷笑道:“不是他,是时昱那个蠢材?还是那个顾东顾不住西的贵妃?”
何氏一震:“我还道是段廷那只老狐狸使的计,毕竟时陌已经拱手让出了兵权,如今与你争的便只剩时昱,段廷若是为其谋划夺权,倒也并不意外。”
“母妃不知,段廷那老家伙自开春起就卧病在床,如今眼看不行,也就这两日的光景了。今日之事环环紧扣,背后之人暗中布局细密周到,步步皆是陷阱,招招攻守兼备,便是鼎盛时期的段廷生出此计亦要费番功夫,更何况他如今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大限将至。”
何氏顿时如醍醐灌顶,原本暗如死灰的眸中渐渐恢复生气。
时景狭长锋利的眸中迸射出狠厉之意,暗含深意地看向何氏:“如今既已猜出了背后始作俑者,母妃难道还想不出应对之策吗?”
母子两人心照不宣,何氏低低笑了起来,她笑声森冷,在这暗夜中让人仿觉有黏湿的东西爬过背脊,湿冷瘆人。她徐徐站起身来,白嫩的指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华容,随母妃进宫。”
……
同一时间,长歌也意识到了这一层隐忧。
她躺在时陌怀中,低声道:“我只怕待何氏与景王醒悟过来背后是你布局,会立刻将目标直指向你,不守反攻,以攻为守。他们只要到懿和帝面前将一切推到你身上,以他对你的嫌隙,懿和帝最终还是要偏向何氏的。”
长歌顿了顿,蹙眉道:“我知道你行事一向周密,还借舒妃之口安排了凌非,但如今凌非这步棋说妙可以妙,说坏也可以坏,实在不好把握。”
“哦?妙在何处,坏在何处?”头顶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慵懒之意。
长歌心笑,忍不住抬头睨了他一眼:“秦王殿下这是在考我吗?不过关就不要了那种?”
时陌闻声徐徐睁开眼睛来,不轻不重看了她一眼:“你这么不让人省心,我若是舍得,早就不要了,还能等到今日?”
长歌瞪眼:“……”
哪,哪里不让人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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