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 殿门处摆着一尊金兽雕花铜香炉,里头正焚着一味檀香, 氤氲了一殿的香云袅袅。
转过海晏河清紫檀木雕屏风, 上首的紫檀描金凤座上,太后鬓发如银,穿了件靛青色织金团花宫袍,正一手扶额,闭目养神, 见献庆帝上前,才缓缓睁开眼道, “皇帝随意坐吧。”
“方才致爽殿中的风波,本宫都听宫人们说过了。勇毅王府已经有军功封赏, 却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妄图夺娶德平。皇帝, 你打算怎么做呢”
献庆帝眸光一紧, “母后严重了, 朕定不会叫德平嫁入勇毅王府。至于应对之策, 朕还需仔细斟酌, 毕竟勇毅王父子为剿灭高兰国立下一等功勋,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只怕会寒了三军将士们的心呐。”
太后眸色转冷, 转了转小指上的鎏金碧玺护甲, 高声道, “本宫只有一句话, 勇毅王父子你打算怎么处置,本宫不会插手,可若是谁要有胆子动本宫的宝贝孙女儿,哪怕同归于尽,本宫也和他拼了这条老命”
献庆帝讪笑道,“母后严重了,德平也是朕的心头肉,朕怎会忍心叫德平委身勇毅王府更何况,德平与徐颢的婚约在前,乃是朕金口玉言,驷马难追的旨意,万万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太后闻言,抬手屏退左右伺候的宫女,只留下心腹宫人,声音里听不出来息怒,“皇帝,你不是说尚未有对策吗正好,本宫这里有一条妙计,你且洗耳恭听。”
“方才在殿上,怀敬满口说要求娶公主,却没有说明白,到底是要求娶哪位公主。”
献庆帝闻言,心里头“咯噔”一下,额上登时浸出许多冷汗。
太后见献庆帝默不作声,凤面上带了三分冷峻,“皇帝少在本宫跟前打马虎眼儿当年你瞒天过海,虽没有保下南越王女,却留下了和南越王女的孽胎皇帝的好女儿养在宫外多年,如今,是时候将她公主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吧”
当年太上皇新丧,献庆帝初登大宝,太后为稳固朝局,和朝中一帮老臣明争暗斗多年,也是说一不二的强势女子。
后来,太后还政于献庆帝,偏居慈安宫静养,十几年来,极少过问政事,更从未在献庆帝面前疾言厉色过一回。
时年如驶,太后日渐老态龙钟,只想着颐享天年,享一享儿孙绕膝之福,不料,这回怀敬意图谋娶德平,竟是是踩到了太后最不能让步的底线。
太后明显震怒至极,竟是不惜扯破十几年来母子和睦的表象,翻出献庆帝和那敌国南越王女的陈年旧账显然是对薛楼月是龙裔的真相早就了如指掌,显然是有备而来。
献庆帝后背一寒,不敢深想,忙掀了龙袍跪地,“儿子不孝,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冷哼一声,“当年你刚登大宝不久,朝纲尚且不稳,便胆敢和敌国之王女私通,若非本宫执意处死那南越王女,只怕那些内阁老臣知道了这档子腌臜事儿,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些年,你畏惧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将薛楼月养在惠景侯府中,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如今德平有难,那宫外遗珠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先前,惠景候曾多次请求献庆帝将薛楼月接回宫去,献庆帝也满口答应了要在薛楼月及笄之前恢复她的公主身份,只是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事一拖再拖。
如今听了太后的一席话,献庆帝不得不承认,此计确实是一箭双雕,既能抱住德平,又能恢复薛楼月的公主名头。
帝王之筹谋,总是下意识地趋利避害,比常人无情许多。
都是自己的血浓于水女儿,献庆帝千思万想,既觉得对不住养在宫外的薛楼月,又不愿让德平受委屈。
献庆帝心中七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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