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末夏初日渐暖融的天气, 繁香坞中却燃着一樽暖炉,小丫鬟掀了帘子,领着贵客一路行将入内,只嗅得一袭暖风扑面, 挟裹着一阵膏脂蜜粉的香气, 叫人不饮自醉。
“先前薛楼月那毒女整日跟在太子哥哥后边,甩都甩不掉, 如今可好原来他们不是命定的良人,而是庶亲的兄妹听宫人说, 皇后娘娘知道薛楼月身世的时候, 脸都绿了这皇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
德平翻了个白眼,又望着床上之人道, “父皇将她和勇毅小王爷的婚期定在五月二十八,和我于徐颢的婚事在同一天我竟是要和她一同从禁廷出嫁真是晦气”
红漆榉木描金拔步床上,薛亭晚半坐起身子, 懒懒靠在绣着杏林春燕的引枕上,手里抱着个鎏金铜暖炉,闻言笑道,“你嫁你的, 她嫁她的, 又有何相干”
因在病中休养,她面上未施脂粉, 略有些病态的苍白。连带着那含波眼, 远山眉, 樱桃檀口,都多了些惹人娇怜的意味。
德平拉住薛亭晚的手腕,皱了秀眉,“薛楼月给你下毒,你就不气身为未出阁的女子,竟是狠心对自己的姐姐下毒,就该把此等毒女捉去浸猪笼才解气可父皇为了不叫我嫁给怀敬,只得恢复她的公主之身,这才叫她躲过一劫阿晚,我是觉得对不住你”
薛亭晚笑道,“我被她害成这般模样,当然生气。可母亲和祖母把她打了一顿,算是为我出过气了。眼下人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又马上要成为勇毅小王爷的王妃,想来,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德平公主抚掌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听说那日宛老太太和侯夫人把薛楼月打的皮开肉绽,要不是那圣旨来得及时,直接就把人活活打死了,真是好生解气”
德平公主话音儿刚落,一旁的怀敏郡主苦笑道,“对不起县主和公主的人,应是我才对若非我那父兄怀揣狼子之心,逼着公主下嫁,薛楼月也不会有此脱罪的机会。叫县主和公主白白受了委屈”
怀敏郡主说着说着,就掉下些泪来,薛亭晚抿了抿粉唇,柔声安慰道,“郡主父兄做下的事,关郡主什么罪过”
德平也摆摆手道,“不怪你我听闻,上回你执意劝说父兄莫要肆意犯上,还白白挨了一顿呵斥你一介女子,又是做女儿做妹妹的,如何做得了父兄的主”
怀敏被两人安慰了一番,心中暖融融一片,泪里带笑道,“无论我说什么,父兄都是不听的。如今,我只希望将来的婚事能自己做主,嫁个合心意的好夫君,好离了这糟心的王府、糟心的父兄,眼不见为净”
薛亭晚浅浅笑道,“定会的。”
三人正说着话,自外间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薛桥辰挑了碧玺珠帘入内,笑意晏晏地张口道,“见过公主、郡主。阿姐,母亲特意嘱咐了,若是郡主和公主有空,不如留在府上用了膳再走。”
薛亭晚还未说话,德平笑着答道,“自然是有空的本宫听说,这几日千机丞为了江北通灵渠的修建之事好不忙碌你亲自来请我们用膳,就算没空也要拨出点时间来”
薛桥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公主说笑了我一个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哪里说得上忙碌”
“是阿辰谦虚了才对”德平笑着打趣儿,“自打设立了千机丞,你帮着工部解决了多少难题先是曲辕犁,连发弩,如今又是通灵渠,接连造福大齐的农耕军事水利之业,父皇每每对你赞不绝口,只怕工部尚书那老头儿做梦都偷着乐呢”
薛亭晚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行了行了,他刚谦虚几天,你又这般夸他”
说罢,薛亭晚向薛桥辰身后张望了两下,“你身后是何人”
薛桥辰这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个大活人,忙往旁边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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