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处处违合格格不入,如今猛然遇到一个同样格格不入的我,才会生出惺惺相惜的惊喜吧?
他那张酒疯子脸贴在我笼子上,笑嘻嘻地:“哎,小花花,不如你再犯些事儿,求帝君罚你久一点,最好在这里待个万儿八千年陪我,怎么样?”
……啧!听听,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我一听他讲话就烦躁,自顾自缩到思过笼最里头去,离他越远越好。
他又不辞辛劳地划着小船,从天河上过来贴近我搭话。
“喂喂,小花,今日帝君来看你了,问我你知错了没。你猜我怎么说?”
我对此毫无兴趣。
他等了会儿见我没反应,又自说自笑道:“嘿!我说,‘这天河山清河秀,风景怡人,最适合思过了,您老人家再给她几万年,我保证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哦不,做妖’,哈哈!”
“怎么样?”他探头凑过来,得意极了,“我是不是说出了你的心声?”
我看他一眼,终于终于,大发慈悲,笑了。
这是我在天河思过三十年来第一次笑。我抬抬眉毛说:“是,是我心声。”
他一见我笑,立刻也笑了,很开心的样子。用酒壶敲敲我的笼子:“喏,喝酒吗?”
我瞥他一眼,点头。
阿水是个损友,不可多交。从前在淳源山的我,一不迟到,二不早退,三不酗酒赌博,那可是端端正正沐雨礼阳的有节青年!自从跟他做了朋友,是酒也沾了,话痨也染了,脸皮扯直了量,能比中天十二殿宫墙还厚。
不过这算好事,我能从镇妖大战阴影里走出来,多亏了他。
他引天河渡酒进笼中给我喝,我们一道喝得醉醺醺的,一个四仰八叉躺在笼子里,一个四仰八叉躺在笼子外,一起看头顶漫天无际的星空。北极紫微星坐镇正宫,一如我还在淳源山时闪耀无极。
阿水打着酒嗝问我:“你干嘛老摩挲块玉?怎么的?情郎送的?”
我看也懒得看他。自顾把玉揣怀里藏起来,省得他惦记。
过会儿,我自己忍不住了,闷闷问他:“你知道许青芜吗?”
“——年年法会优胜,淳源山弟子,甩出一干仙君喽啰好几条街的那个,许青芜。”
阿水摇头:“不认识,听也没听过呀。怎么着,很厉害吗?”
我顿时很失落:“你怎么会不认识他呢?这次镇妖大战,全亏了他斩杀丘鳞龙,那些仙君弟子才有命回来。”
“哈!你这么说我就有印象了。许青芜嘛,死在妖龙爪下,害你发狂杀了灵德狗那个,许青芜?”
我瞪他一眼。
绕来绕去,他老是要绕回这个话题。啊!这个人为什么非要跟狗过不去!
他却脸皮厚得很,笑嘻嘻,讨嫌地凑过来:“你说你都闯进灵德老巢了,怎么不干脆一点把招过你的那伙子混蛋头拧掉?要换了是我,我才不管什么尊卑法纪,定要杀个痛快才好,哪像你如今,杀只狗还给禁闭三十年,憋不憋屈?”
“谁说我只杀了狗?我打得那群冷嘲热讽的无耻败类嗷嗷叫!我还断了秀定那小人一只肥手!”
阿水幽幽瞅我一眼,轻飘飘地:“嘁。”
哈?他居然敢嘁我?
我急了:“青芜说过,不能滥伤无辜!”
“你不是一口一个败类,一口一个人渣么?他们哪里无辜了?”
“我……”
我气得不行,可我又说不过他,还没法掀了笼子揍他,只能狠狠捶地,背过身去再不理他。
过了好半晌,大概他实在闲得无聊,又提着酒壶来敲我笼子哄我。
“好啦虫虫,别那么小气,我以后不开狗的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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