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行的计划中,我们应该设计一出引蛇出洞,守株待兔,然后直捣妖巢斩妖除根。
虚浮山中修道仙家似乎听闻重行是上界特派斩妖使,纷纷猜测此妖颇受上边重视,为了表达对真君全身心的支持,争相挑选自家仙门弟子扮演人渣,引诱花妖上钩。
云归受重行所托,仔仔细细地翻查弟子们的背景记录,结合各方小道故事,择挑了几个最真实的渣滓,精心布局,只待小刺藤入瓮。
等待的空档,重行和云归被仙家们左拥右簇去指导有前途的新秀弟子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宛都城中瞎晃悠。正是这么恰巧,又遇见那位洪郎夫人。
更恰巧的是,她居然停在已废弃的春水满堂楼外。
只见她左右顾望,犹豫再三,上前拂袖敲门。连敲三下。
春水满堂早已人去楼空,我进去过呀,里面荒得连只王八也见不着,自然无人回应。等了会儿,她便神情落寞地走了。
我一路尾随,便见她拐拐绕绕,穿过城中小巷,又停在前日那位白衣术士的摊前。
一见术士,小洪夫人梨花带雨哭泣道:“公子,可有办法解救?”
术士问:“去过了?可见有人?”
小洪夫人先是点头,过不久又摇头。
术士道:“那么夫人是说止梦,还是替洪公子解脱?”
洪公子?我心中一惊,他不是已经妖变死了吗?
好奇心顿起,我四下环顾,匿在一旁偷偷探听。
小洪夫人闻言哭得更惨了,捏着手巾拭泪:“梦中相见已是不易,自然不求止梦!”
小洪夫人哭了有大半晌,才在术士的劝慰下买了咒符,一抽一咽地回家。
我匿身桥头,从两人断断续续的交谈中理出些头绪。
自那日洪郎化虫死后,这接连几夜小夫人都不能安眠,怨魂托梦,只要合眼,便见到自家夫君在一片诡异的刺藤中挣扎求生,痛苦不堪。
即便知道是梦,小洪夫人仍然心疼不已:“洪郎哭得好惨,我此生未见他那般哭过,手臂粗的藤刺纠缠着扎破他的皮肉,他哭着喊我,喊我的名字,求我救他。”
她差点哭得不能自抑:“他深情地叫我‘婉婉’,他说他一直最爱我了,他求我可怜他,救救他吧……”
看她那痛苦万分,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的样子,我很想骂醒她,问问她还敢信吗?那些鬼话!
她真是太单纯了!他出去鬼混时可曾想过一直最爱她?他扬言休妻时可曾想过一直最爱她?他与别的女人耳鬓厮磨互称知己时,可曾想过一直最爱她?
若我是她,那样一个欺骗我纯真感情的渣男死了,我只会感觉解脱,哪怕他跪在我面前求饶认错,我也只会有大仇得报的畅快,不会有一丝一毫怜惜。
我气愤得恨不能砸了桌子,白衣术士赶紧出手制止,开怀大笑。
“姑娘不必动怒,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洪夫人放不下,必然有她放不下的道理。”
我哪里听得进?眉毛一挑:“你不会真要帮他解难吧?”
术士却笑:“不。”
“那你还给她符?”我不解。
“梦魇本由心生,心安则可破除,洪公子已死,即便残魂真的受苦,也不为我所管。那张符,不过求个安神静气,愿洪夫人早日梦醒罢了。”
嗬,原来如此。
很好很好,看来这术士也跟我是同一个阵营的嘛!我顿时开心不少,看着他也觉得仿佛分外亲近。
于是大手一挥:“既然如此,你这个朋友我便交下了!宛都之后,天上人间,山水相逢,我叫许荧月,字从青,叫我阿青便好,公子你呢?”
提及阿青二字,他眉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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