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贺惜朝睡得很熟,似乎做了一个梦,可醒来后他却记不清了。
身旁已经没人,宫女琉月支着脑袋坐在边上,听着细微的响动,立刻转过头,惊喜道:“惜朝少爷,您醒了呀!”
“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这一觉您睡得真久,奴婢正琢磨着是不是先叫醒您喝药用早膳。”
琉月说着扶贺惜朝直起上身,拿过一旁的软靠搁在他背后。
贺惜朝问:“殿下呢?”
“殿下去上朝了,估摸着时辰也快散了。”
贺惜朝这才想起来,萧弘过了生辰就开始跟着听政,昨天这人是告假去接他的。
琉月回答,“您先稍等一会儿,奴婢唤人端药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黄公公一甩浮尘,长唱一声。
殿中官员齐齐下跪,恭送天乾帝离去。
萧弘起身,跟上了前面的御驾。
清正殿里,天乾帝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请自来的萧弘,拨着茶沫,漫不经心问:“有事?”
萧弘一见到他爹,脸上就扬起了笑容,说:“今日朝堂上,儿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您呢。”
“哦?”
“江东巡抚弹劾洛淄县令鱼肉百姓,致使满街皆是流离失所卖儿卖女之人,民不聊生,您为何不下令调查,反而按下不提?倒是江州知府弹劾江东巡抚徇私枉法,包庇奎梁县知县吞了税粮,您却派御史去查实,为什么呀?”
天乾帝一听,微微扬了扬眉,目光落在御案上叠起来的奏折,说:“左边一摞的第三封给大皇子看看。”
黄公公立刻拣出了那封奏折,送到萧弘的面前,“殿下。”
萧弘展开一看,“江东暴雨又遭大水了?儿子记得那堤坝似乎已经修了好几年了?”
天乾帝点头,“河道窄,雨势一大,水流湍急,就容易冲毁堤坝,不是下面不好好修,实在地势特殊,不容易。”
“既然遭了水,两岸百姓就遭殃了,会有流民产生?”
“就在奎梁县,所以那个地方朕体恤百姓不易,免了赋税。”
萧弘摸了摸下巴,忽然问:“奎梁县跟洛淄县离得远不远呀?”
天乾帝顿时欣慰地笑起来,“就在隔壁。”
“所以是奎梁县的百姓成了流民跑到了洛淄县,才当街流离失所,卖儿卖女的事?”
天乾帝轻轻颔首。
萧弘看着天乾帝胸有成竹的模样,又忍不住问:“虽然说得通,可光靠这封奏折就能断定吗,父皇,您不该这么武断的呀,是不是还有其他密奏?”
天乾帝毫无惭愧道:“那是当然。”
萧弘:“……”
“不过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难得,可还他事?”天乾帝看着他,目光带着深意。
萧弘眼珠子一转,带着一丝矜持一丝为难道:“那个,有嘛肯定是有的,可儿子想了想,似乎不太好过问,所以……唉,还是就算了。”
天乾帝看着他装模作样,内心嗤笑,面上却从善如流地点头,“既然算了,那就回去。”
“别啊!”萧弘顿时一扫他的口是心非,身手敏捷地窜到了天乾帝的跟前,蹲在龙椅旁,扶着那把手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天乾帝,埋怨道:“父皇真是的,明知道儿子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呀。”
“奇了怪了,有求于人的又不是朕,作甚还得配合你?”天乾帝拍了拍他的脑袋,哼笑。
萧弘于是搓着手舔着脸问:“那儿子求您,您可答应?”
“你觉得呢?”
萧弘开门见山道:“惜朝卷子都答完了,虽然没坚持到最后,可该考的他都考了,取消资格也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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