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成运市已经进入了春天,道路上有很多樱花正在开放。
但是海水依旧冰冷刺骨。
没人想过毛泰久会跳海逃命,这个季节海水的低温足以致命,普通人在这样温度的海水中耐受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但毛泰久没有办法,他已经走投无路。
成运港地方就那么大,一帮地痞再加上一帮警察,陆地上的生路已经完全堵死。
海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有70%的可能冻死或淹死在海里,但仍有30%的可能逃出生天。
毛泰久泳技非常好,常年运动和天生的身体特质也让他的体力远远优于普通人,另外他对成运港的地理十分熟悉。
成运运通集团以公交事业起家,后来涉足的领域就多了,航海客运也是其业务的一部分。毛泰久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第一家落脚的公司就是运通航海,客运部和货运部他都实习过。那时候他曾经坐着快艇多次巡游附近海域,有时候因为工作,有时候只是单纯出来散散心。
成运港在成运市的西南角,货运码头在客运码头的东南方,然后再往东依次是礁石带、浅滩、海水浴场和许多小渔村。
跳下水之后,毛泰久一直朝着礁石带的方向游,计划在右京里那一带的浅滩上岸。
但是海水比他预想得要冷,他的体力也比预想中消耗得更快。
天色刚擦黑的时候,毛泰久游不动了,他刚游到礁石带的东段,距离浅滩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必须尽快上岸,天完全黑了之后,海水的温度会更低,泡在水里迎接他的只有冻死的命运。
远远的,毛泰久看到某处礁石有温暖的灯光亮起,有光就有人,有人说明那里可以登陆。
游到附近毛泰久才发现灯光是从一只很破旧的小型机动船上传来的,求生本能促使他抓着船舷上垂下来的绳索爬到甲板上。
在海里还只是冷,上了甲板之后,浑身湿淋淋的毛泰久被傍晚潮湿又冰冷的海风一吹,立刻感觉头昏脑胀,脚步飘浮,没走两步,他扑通一声裁倒了。
船舱里传来一个粗嗓门的问话声:“外面是谁?”
毛泰久跪在甲板上,浑身发抖,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海水从他头发上衣服上不断地滴到甲板上。
海水的低温不但使他四肢麻痹,连脑子也变得不太好用,毛泰久这时候才想到他有可能被认出来。
但此时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上船耗光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又挣扎了两下,毛泰久一头栽倒在船上,彻底陷入了昏迷。
冷,非常冷,冷到灵魂出窍。
到了某个瞬间,连冷也感觉不到了,只觉得所在的世界变得非常平滑,缓慢。
毛泰久迷迷糊糊地想,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人生是痛苦,还是无聊?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主宰别人和被人主宰,究竟该由谁来决定?
他突然看到了妈妈,妈妈微笑着对他说:“泰久啊,到我这里来。”
然后是父亲毛基范,他怒冲冲地对妈妈说:“不要把我儿子变软弱。”
毛基范抓住了他的衣领,大喊着:“泰久,你给我醒醒!”
毛泰久于是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跃入视线的是一张陌生又粗糙的大脸。
大脸男张嘴露出一口黄牙,语气中带着惊喜:“他醒了!”
然后毛泰久感觉到身上有一双,不,很多双粗糙的手正在揉他,拍打他。
毛泰久很愤怒,想要喝斥这些丑陋卑贱的人把他们的脏手拿开,但是他喉咙很痛,嗓子里仿佛被塞入一只滚烫的煤球,拼命张嘴,只发出几个暗哑的破音。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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