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楠站在公寓楼的阳台上,俯身看着夜幕下的景色。
刚下过一场雪,临川这座城市就像一座闪着寒光的水晶棺材,森冷,沉寂,一呼一吸之间,甚至还有一股消沉而又腐败的气息。
一阵冷风吹来,孟一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已经斜倚在阳台上很久了。
他慢吞吞地踱回到房间,先搓了搓冻得生疼的脸颊,再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凌晨四点半,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又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呆了近十个小时了。
五年了,这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了,每当他觉得自己像浮萍一样无所凭依的时候,就会条件反射般躲到这里来。仿佛这房子里的一切,原本就是他身体里缺失的一部分,只有来到这里,他才会觉得自己是完整的一个人。
且每次一来到这里,他全身的骨头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随便往哪儿一窝就能一根根地依次倒掉,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就没办法正常地行走或者思维。
他叹了口气,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走向了门口的玄关处。低头换鞋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倒了一个东西,“啪”的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是一个憨态可掬的,黑色的不倒翁,无论用多大力气揉捏或摔打,都能在瞬息之间稳稳地挺直了身躯。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买给那个人的第一份礼物,价格是四十九块五毛钱。
那时的他,只有十六岁,穷学生一个,连续在兼职的西餐厅上了两个晚上的通宵班,才挤出一点钱买下的这个礼物……。
孟一楠蹲在地上,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弄了几下不倒瓮,最后又把它捡起来,重新放在了鞋架上了。
刚走出公寓楼,他就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凌晨的寒意像锋利的刀片,随便往身上一划拉,都是一道血口子。
他走到一辆浅蓝色的小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缓缓地驶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一路畅通,五十分钟不到他就回到了那座远近闻名的富人别墅区,守门的保安看到他,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孟先生,您回来了?”
孟一楠温和地点了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他,让他去车库把车停好,自己却推开黑色的铁门,径直向左后方一座三层小洋楼走了过去。
很意外,客厅里的灯居然还大亮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凌晨五点钟,正是睡意正酣的时候,难道黎大姐忘记关灯了?
他换了鞋,刚走进客厅,一个果盘冲着他就飞了过来。他本能地侧身一避,果盘便顺着他的头发梢砸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咣当”一声碎裂开来。
凌晨的沉寂仿佛被撕开了一个洞,各种杂乱和纷扰混杂在一起,潮水般涌到了这间装修奢华的客厅里。
林之亚坐在灰色的真皮沙发上,精致的妆容像刚擦过灶台的破抹布,乱七八糟地糊在脸颊上。
孟一楠弯腰捡起碎裂的瓷片,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篓里。然后走到沙发边蹲下了身子,温声问:“之亚,你怎么了?”
林之亚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沙哑着声音问:“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昨晚加班?你知道的,快年底了,每家公司都需要财务汇总……。”
“放屁,做财务汇总需要加班到现在吗?你手下的员工都是干什么吃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孟一楠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之亚,别这样,要不,回你房间谈好吗?”
“不,我就要在这里说,你自己不要脸,没事都敢去外面约会情人了,难道还怕我给你撕破脸吗?说,昨天晚上你和哪个小贱人在一起?”
孟一楠抬头,紧张兮兮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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