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斯特丽德·布丽奇特而言,死亡是一件遥远到不屑谈起的事情。
因为一个正常人整天将“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不是很奇怪吗?其他人也会这么想吧,比如在背后议论或者悄悄将这个人隔离。
但是,“死亡”很明显是每一个会衰老的肉-体必须面临的现实,有时候,它便像死神的镰刀一样,“唰”地一下收割下来,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时间。
——活着的时间。
布丽奇特将被染红的手掌伸到眼前,她能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面快速地流失,像水,又像是某种冰凉的液体。
血是热的?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说。
她只感到了彻骨的冰寒,眼前的世界仿佛在旋转,脚步站不稳,这一定是错觉。
她和往常一般,想要重新立直身子,重新以崭新的面带微笑的姿态面对着这世界。
糟糕。
膝盖无力地撞击地面,她整个人一下子泄力般地跪坐在了地面。
真的太遭了。
她看到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她仿佛在那里站了许久,然后喊着什么走了过来。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好像是梦境,不管是一觉睡醒收到了乔“可以见面”的回复,还是乘坐电梯到达天台,一推门便见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球人同事。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呢。
直到现在,也依然是这么想的。
——对吧,天天。
--------------------
黎佳天现在的大脑如同一块被彻底擦去书写痕迹的黑板,粉笔掉落在讲台一侧,慢慢滚动到阴暗角落。
现在并不是计较有意还是无意的时候。她怀里的人的体温在迅速流逝,即使什么也不做她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活不长了。
不,应该说是,一定会死。
多米尼克说过,月球是一块会欺骗眼睛的土地。
为什么她没有好好地去理解这句话呢。为什么如此轻易地被自己的视觉欺骗。
在刚才的不到20秒时间中,她最初看到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男子,但是枪响之后,倒下的却是一个有着亮眼银发的年轻女孩。
她准确捕捉到了女孩倒下前的最后的表情。那是混杂了不可置信和满脸疑惑的表情。
她还未能体会到痛楚。
如果死亡只是一刹那的话,对于将死之人而言,或许也是一种救赎。但她击中的心脏右侧偏移三分的位置。那里的话,还能有机会最后撬开对方的嘴。
最痛苦的漫长的死亡。她赐给了与她一起共事的初次认识的月球人女孩。
左手颤抖地按压在对方的伤口上,她低着头,与阿斯特丽德·布丽奇特的目光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
布丽奇特试图朝她伸出手,但只能无力地抓住她的衣领,然后很快,那只手衰弱地垂了下去。
她像一只搁浅的金鱼,无力地大张着嘴,试图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气音。
黎佳天看着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法做。能救她吗?或许还有机会。
如果现在不顾一切去挽救她的生命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但是,她仍然什么都没做。
“如果有一天,你们面临着必须出卖良心与道德的谴责时,不要犹豫,那就是需要你们牺牲自我的时候。别天天想着全身而退的好事,鱼和熊掌都被你们拿走了,别人还吃什么?”
“别给自己套上多么伟大多么了不起的头衔和目标,你们不过是狗而已,整天叽叽喳喳地不过是自我感动自我陶醉罢了,工具人就给我有工具人的样子。”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