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星月暗沉,冬时的天气终于愈渐变冷,尤其是处在这个黑白交替的傍晚时候,满街严凉,路人稀少,霜凝成冰,一原拖着自己一身没有想法的身子继续前进,他朝的方向是入宫的方向,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想入宫的意思,身子如同无主之魂,在他烦杂的思绪里做着自己的本分。
城内大道,路人裹紧衣裳,登时找着回家的路,或者匆匆先窜入较近的热茶馆与酒馆,烤一烤碳火,喝一些暖身的东西,这种凡人需要的东西一般来说修行之人不缺,可一原走在路上看着他们有的没的凑在一起欢声谈笑,自己空落落的心顿时像缺了一大块一样,这一天他入坠万丈深渊,底下尽是刺骨的寒水将他淹没。
他好郁苦,心中万言无处宣泄,直至他蹲了下来,夜下他一人望穿大地,久久不动,却是红了眼眶,某一刻身子稍稍不稳就跌坐在地上,他也不起来。
一原扪心自问,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只有他才可以听见:“都说一家人本亲,同甘共苦,福祸相当,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父皇崩殂西去,母后不问世事,兄长与我难以齐心的局面?可叹也可笑,全都是怪我,全都是怪我,若不是年少无知不收性,若不是长大叛逆难通情,父皇不会走,母后不会伤心,皇兄自然也不会变成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好好一个家,竟然也是被我一人弄成了这样,这世间有我这种人在似乎真是不幸呢?”
这段话啊,他说的很嘲讽,说的很刺人心肺,但说到底最痛的却还是他一人,往前算起多少年了,往后又要过多少年了,这辈子或许都会是这种局面了么?
他后悔已是晚矣,但人生从来不会重来,他只能接受了如今的事实,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摇头晃脑般前行。
可身后在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就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句低音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虽然话语中藏了柔气,却仍不失豪气干练:“从未见过有人很喜欢黏坐在地上,殿下你是独一个。”
一原听声音回头一看,拓拔沁儿正带着微笑看着他,不过她看着一原的红红的眼眶里面,眼神低沉无神,嘴边还有没搽干净的血污痕迹,顿时脸色一变,收敛起笑容,双手搭在后面,凝视他道歉道:“实在对不住了,我不知那赫连煊下手这么重的,不知道殿下现在要不要紧?”
“你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专程过来的?”一原调整好心态,且这下反应到自己嘴边还粘有丝条状的血丝,反手一抹干净,紧接继续说,“没有关系,倘若是我听见了这般敷衍的旨意,辛辛苦苦就为了这么个结果,我自然也是不乐意的,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至少来看,暂时还是不亏的。”
一原说的明白,拓拔沁儿心里也是内疚的要紧,这才是她真正偷溜出来跟一原道歉的原因,不管怎么说,似乎在她心里,一原就与那位居高临下的天子不同,更重要的是,她总会对一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里,纵然只见过短短几次面,但每一次见过他之后就会更期待下一次见面。
情愫何处生,只一面足矣。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么?
这是拓拔沁儿第一次入中原,第一次对其他男子的奇异感觉,以前在蛮北与燕州的时候,身边总是赫连煊在叽叽喳喳同乱叫的鸟儿没有区别,她虽总斥责打骂,直到有一天他从老远地方摘来一堆清晨刚开的新鲜花儿,然后脸很红,很笨拙对她支支吾吾说了一些话,她才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情意两个字。
但她不是赫连煊,感受到的东西不一样,于是她拒了他,直到今天,拓拔沁儿站在一原的面前,她的脸在大冷天下也红的要紧,这是她第一次对别的男子感受到不一样的情感。
大抵也是情意,属于她自己的情意。
她继续接着一原的话说:“感谢殿下肯替我们着想,站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