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瞧着三少爷同陆老板相携而去, 弟弟陈福连忙跟了上去,但也不忘回头对哥哥说道“哥, 我走了,你自己多小心。”
他们这种人,基本上都是讲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给四爷卖命的, 如今正是四爷收网之际, 各处人都盯着, 不光是江入梦那边,还有白大爷那里也不会安份, 必须得防止自己这边出现什么纰漏, 影响四爷的计划。
陈幸微微点了点头,一边掏出一根烟, 一边摆了摆手, 等弟弟走远了, 才从又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准备将烟点燃。
说实在的,陈幸这些天守着这位顾三少爷,基本上都不能抽烟,因为这位三少爷不喜欢,他们也就自觉的不能抽, 虽然三少爷没有明确要求,但这是他和弟弟一同决定的, 总不能让主子强忍着下人不是么
他将打火机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时候, 手背将方才从三少爷那里的来的压岁钱给带到了地上, 几张大票子落在走廊的地毯上,看起来和他毫无瓜葛,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随后无奈的笑了笑,觉得顾三少爷当真是和四爷太不一样了,对任何人都真心实意的好,又大方得不得了,但又好似没有什么脑子,不给自己留点余地,明明自己身上半毛都没了,还愿意将一千块平分给他和陈福
陈幸是个挺平凡的人。
平凡的穷人。
和双胞胎弟弟一同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差点儿没压垮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后来村子里发了麻风病,所有人都长成了畸形的怪物,皮肤发亮,有的还凸起,长成鱼鳞的模样,附近的军阀便连同当地豪族包围了整个村子,一把火全部烧光。
陈幸记得自己和弟弟是在小河里泡了七天才等那些人走掉,等待的过程如此煎熬,眼前是熊熊大火和疯狂逃窜的怪物,河中是漂浮的死尸和吓得惊慌失措的笨鱼。
他和弟弟靠着生吃鱼肉、水草、各种昆虫来维持生命,最初他们还能互相捂住彼此的嘴巴哭上一哭,后来看见那些焦黑的尸体已然没有了任何感觉,除了麻木,就是麻木。
陈幸有时候还想,或许这些痛苦的人就这样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活着多难受啊,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要遭受病痛的折磨,没有人愿意靠经你,那么不如死了去。
陈幸还想,若是自己也染上了这个病,那么就自杀算了,本来这个世界就没什么好让他留恋的。
离开村子的那段时间,陈幸和陈福被发现时从麻风村里逃出来的,在当地遭到了通缉,他们便逃向外地,干起了苦力。
十五六岁的少年干苦力非常不合算,因为主家看你年纪小,便说你只能算半个劳动力,于是一天下来在码头背沙子背得后背全是淤青,却还是连饭都吃不饱。
陈幸一拍弟弟的大腿,说弟我们抢、劫吧。
然后两人就抢到了顾无忌的头上,被也还年纪很小的顾无忌暴打一顿后,就此留了下来。
说来真的很有趣,他们兄弟两个的第一顿饱饭是顾无忌赏的,第一次收到的红包是顾葭给的,这顾家两兄弟从某种角度讲,应该都是好人,只不过四爷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三少爷的好都很随意
或许没有人教过三少爷,随随便便对人好,是很容易被人以身相许的。
陈幸被自己逗乐了,他把钱放好,放在衬衫的内口袋上,那是贴近心口的位置,放好后他深深的吸了口烟,感觉今年的年味儿比往年似乎都要浓很多。
正巧这个时候前来给五楼其他住户送餐的谢板凳端着托盘从电梯里出来,陈幸便也微笑着走过去,说“哟,小谢,新年好。”
谢板凳今日没能见到漂亮的三少爷,正觉得今天缺了点儿什么呢,不过能和陈哥说说话也好,就停下来笑着说“新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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